她嘤咛一声,他翻身侧躺,重新圈住她,贴在耳边哄:“快睡吧。”
她打了个秀气的哈欠,果然沉沉睡去。
他等她睡得十分安稳了,起来帮她擦洗、抹药。
她好像能察觉到他的离开,手动了动。他牵起来,送到嘴边亲了亲,再哄:“我在呢。”
他小心翼翼挪动她擦洗整理,又帮她按摩腰腿胳膊。
她在睡梦中叫了他的名字。他笑着应声,贴着她重新躺好。
她说得对:这一生,要好好地活,才有意义。
他寡淡乏味的人生,被她注入了精彩绚丽,一切新奇又美妙。此时此刻的圆满,是阅读任何著作和所有思考过程都无法体会到的。
感谢命运,将我送来这里。
陈伊醒来,身边又是空的。她心里也空落落的——好像永远比不过那些呀!
身上既没有想象中的疼痛,也没有传说中的疲累,浑身上下都充斥着一种畅快的感觉。
她轻松爬起,发现衣服也是完整的,好像昨晚只是做了一个旖旎荒诞的梦。
门外有说话声,她缩回摸到门把的手,想贴着门去听,结果又中了铃铛的招。
它叮当着告密:这里有人。
陈伊窘得龇牙,好在外面的说话声并没有受到这点杂音影响。
“我怎么听说是妖精一样的女人,你是佛子,怎么能沾这样的晦气?哼,你到了这样的年纪,还莽莽撞撞,不知道分寸。”
这语气,很唐先生,但声音不对,比那位哼哼先生更老,更沉。
这又是哪路神仙?
“她是极好的女孩,叔祖不该听信一面之词,毫无根据地批判。”
杭宴息越护着她,那位越生气。陈伊听到他气呼呼地嚷:“当初我怎么跟你说的?你有那么好的悟性,只要虔心修行,那咱们杭家,就能越过宗家,堂堂正正地回归。现在你半途而废,对得起杭家的列祖列宗吗?”
“叔祖,杭家最重要的是血脉传承,最要紧的事务是药行。祖父临终时,盼的不是我大彻大悟,而是娶妻生子。”
“你!”那位叔祖气得音量拔高,接近咆哮,“你要结婚也行,好好挑一个不行吗?跑到这鬼地方来,找个这样疯疯癫癫的女人。宗家老二生的那两个,个个都好,又有好根基。当年大哥要介绍给你,你见都不见。你挑不中他家的,那董家这个,不是也挺好的吗?又聪明又懂事,这才是贤内助。”
“二老爷,没有的事,菁菁现在只想好好工作,暂时不考虑个人问题。”这是董姨的辩解声,看来她是真想明白了。
“我的妻子,我已经用心挑好了,不需要长辈再费心。”
“哼!我要是有你的悟性,就不指望你了。你不过是仗着天分胡作非为,别到时候后悔,那可就……”
“叔祖,你缺的佛心,不是所谓的天生悟性,而是你对人没有敬畏之心。世间之人,不论男女,都应尊重。你没见过她,就对她有了诸多偏见,可见‘一切众生,皆具如来智慧德相’这句,你没有读懂。她很好,对我而言,是世间最可贵的珍宝,我不希望再听到这样的诽谤之言。”
“杭休,我杭家的基业,由不得你乱来!我是第十九……”
“叔祖,你姓杭,但于家族产业,没有过半分贡献。你出家,是为了逃避债孽,实在不必跟我大谈佛性。我的事,也不必你操心。至于别的……分家几十年了,嫡支家业,你没资格插手。唐先生这一辈子,只干过混账事,念着旧情,奉劝一句:少和他有牵扯,免得沾上牢狱之灾。”
“杭休!你大逆不道,我要到祖宗面前……”
“既然你有诸多不满,我就不多留了。帮你叫了车,下去吧。董姨,送客!”
好酷炫!
陈伊听到很大一声“啪”,显然那位多管闲事的哼哼叔祖气极了,甩门而去。
她捂嘴偷乐,门外的他大声提醒:“陈伊,我要推门了。”
铃铛叛徒早就报告了她的位置,所以偷听的她不必遮遮掩掩,大大方方拉开门,往他身上黏。
“我都听到了,杭宴息,杭宴息!”
“嗯,抱歉,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她堵了回去。陈伊亲完,笑得得意又畅快,勾着他脖子往上跳。
他托着她往上,抱去卫生间,放下,拿起牙刷,挤上牙膏,再递给他。
她不接,将手背到身后,龇着牙等着他服务。
他刚把牙刷伸过来,她又反悔了,上手夺走它,嘟囔着:“只有九千九百九十九次了,要省着点用。”
他笑了,帮她拨开向前涌的头发,将它们别在她肩后,柔声说:“昨晚那次不算,因为那是我想要的,是我也在享受的快乐。”
她咧着满嘴泡沫,高兴地问:“那还有一万次,对不对?”
“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