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出去,可好?”
红梅咬着唇垂头跪下——她那点小心思,果然瞒不过奶奶。
沈芝月不耐烦看她,也不耐烦看园中那位,撇下一句“跪两个时辰”便从北门出去。
看戏的陈伊忍不住点赞:这是个明白人,吃醋吃在了点子上。可能是周公系统升级,做的这个梦比上个梦方便多了。她跟看电影似的,全方位视角,看得一清二楚。就算是人物的心理活动,都有旁白补充,简直是贴心至极!
关键刚才这亭子,跟她在书上看的一模一样,这样看来,这梦就是《珍珠记》的故事了。接连出这样的事,陈伊难免有些飘飘然——我的想象力有这么好吗?看到一样东西,就把故事补完整了,或许……我该去做个编剧?
梦在继续。
珍珠回了太太院里,帮着大太太盘灶房那边的账。
太太放下手里的簿子,抬手抵在太阳穴那,玳瑁便上前替她按揉。
珍珠左手翻账簿,右手打算盘,飞快地统完这一本账。
太太听完总数,睁眼,不悦道:“哼!好容易打发了出去,仍不省心。你们听听,咱们这一大家子,也不过花用百来两,他这一个,就要了二十两。既是到了菩萨跟前,自然该清粥白菜,才算虔心。偏咱们家出了这么个祖宗,什么好的,都得拣出来,先给他使。呸!”
这话丫头们不好接,只好齐声劝:“太太息怒。”
玳瑁拿了篦子来替太太通头,一面梳,一面劝:“太太,横竖那边日子不多了,到时候分了家,那头就与咱们不相干了。”
大太太心里忧的是另一事,比起这份家私,这二十两又算得了什么。老爷纯孝,从来只叫她务必要侍候好婆母,若把这事拿出来说,只怕要惹了他大怒,指不定要休了她。
长子只知风花雪月,儿媳不同心,幼子不晓事,便无人可依。她叹一声,闭上眼筹划。
珍珠接着打算盘,又把两处小厨房的账核算了,报给太太听。
太太心里惦记着大事,打发了她们出去。
这不是放假,只是暂时要个清静,她们不能走远了。
珍珠坐在檐下候命,玳瑁、茉莉、蔷薇去了花厅打络子。
太太要清静,不能离得太近,也不能太远。珍珠坐在了正房和跨院的中间,她们几个说的,她听得一清二楚。
蔷薇先起的头,不解道:“五爷真要做和尚了?老太太怎么舍得,先前不还三天两头打发人去接吗?”
玳瑁斥道:“作死啊,你小点声。你在这院里住着,竟然不知道,自老太太病倒,太太管着那边的人,谁还出得去呀?要不是怕那边起疑,早断了山上的供奉。”
难怪太太心里不顺,原来是做局还缺了一块不如意。
茉莉讨好道:“玳瑁姐姐,那往后,要是老太太归了西,总不能瞒着那几位爷吧?迟早要知道的,又何必……”
玳瑁得意道:“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家里这些产业,老太爷去的时候已经做了安排,咱们老爷自然是拿大头。眼下另有一宗好事,等他们知道了又能如何,到那时候,好处全归了咱们。他们回来只管披麻戴孝,又有什么相干的。”
蔷薇又不解了,急道:“老太太的私房,总不能说拿就拿了吧?”
玳瑁伸指戳了她额头,啧啧两声,摇着头道:“你呀你,遇了事,也不晓得动动脑子,迟早要蠢死。老太太就生了两个,她的私房,有那三个什么事?”
茉莉插道:“不还有个五爷吗?”
玳瑁嗤嗤笑,道:“你比她还蠢,那位要出家,自然不能被红尘俗物带累。咱们太太收着,那是帮他的忙,替他攒功德。”
珍珠听到这,掐着手里的帕子暗自着急。
她进府已十年,五爷上山的缘由,她是知道的。因着老太太偏宠,大太太怂恿家里几位,又唆使下人,编造些子虚乌有的事,闹得家里不宁。五爷不想老太太操心为难,干脆上山修行去。
五爷虽然名声上不好,实则是个厚道人。那年她刚投奔了来,姨妈托人将她塞进府里,做了个洒扫的小丫头。上工第五日,她就不小心得罪了三少爷,虽只是湿了衣角,她跪地认错,那位仍不依不饶,非要打板子发卖。凑巧五爷瞧见了,他发话训了比他还大一岁的侄子,救了她一回。
珍珠一直记着这恩,且母病儿侍,天经地义的事,岂有为了图财瞒而不告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