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是分批进行,核检速度很快。中途有人试图插队,被志愿者阻拦后,还不死心地歪缠,说自己身上有哪哪不舒服。队伍后方的两位女士忍不了,你一句我一句,轮番指责他,这人就灰溜溜地走了。
陈伊实在好奇:如果没有这两位先锋,我身后这大高个会出声阻止吗?
大高个在后方提醒她:“别急着张嘴,先消毒。”
他伸手,用小酒精瓶碰了一下她的肩。
陈伊懂了,朝后伸手,将它接过来。
前一位做完走开,她走上去,趁大白做准备时,朝空中和那座位都滋了两下,再坐好,拉口罩“啊”。
他保持了足够的距离,陈伊就没将喷雾还他,只在自己起身后,又滋过一轮,再顺着地上的箭头,绕上两道弯,走出采集区。
她在之前那路灯下等他,理由是现成的:还酒精瓶。
他并没有表示诧异,平静地接过来,放进兜里,然后默默地往前走。
“杭先生,抱歉,我刚才不该说那些话。我没有要否定你信仰的意思,就是……”
“你是好意提醒。”
“对对对,你没生气就好。对不起,我嘴太碎了。”
“这是好事。”
真的吗?
“杭先生,你请的家政又走了吗?”
“嗯。”
“还请吗?”
“嗯。”
“是做饭口味不合适吗?”
“不是。”
那就是性格不合了。陈伊挺替他着急的,又问:“那个韩嵩,他不常过来吗?”
“回去了,有工作。”
“你要在这边住很久吗?”
“不会。”
陈伊听到这个答案,心里一慌,但极力忍住了,只旁敲侧击说:“那你有什么不方便的事,可以和我说。比如要捎什么东西回来,我有车,采购容易,我给你带。”
“你敢鸽我,我就割你”,有榛子这句在,她又补充道:“明晚不能给你带饭,朋友找我有事。”
一想到他可能挨饿,她忍不住提议:“要不,你跟我们一块去吧?”
“不必,非高危区可以外送。”
“哦,那好吧。”
两人走到了单元门外,还来不及上台阶扫脸,迎面撞上从里面出来的栋花。
栋花的目光在她俩身上来回扫,最后落定在杭先生身上。她摘了一边耳挂,露出精致妆点过的小脸,眉目含情地笑着打招呼:“杭先生,我打你电话,你没接。房子的事……我们能单独聊聊吗?”
小婊砸!
陈伊恨不能一巴掌把她的口罩重新呼上去,可更气的事还在后面,她听到杭先生清晰地回答:“可以,做完核酸来找我。”
陈伊左手掐右手,扭头就往外走。
MD,气死了,气死了,居然不喊住我,我们可是一块下来的!臭星期三,再也不理你了。
她越想越气,越气脚下越快,等撞到“南墙”了,才发现自己不知道走到了哪。检测点加强了灯光,方便找,可小区其它位置,为了不影响住户休息,灯光属于顾下不顾上的那种亮度。看得清路,但上方有灯罩,附近有树木,墙体上的栋数标牌完全看不清。
此刻她心灰意冷,不想再叠加那种找不着正确方向的挫败感,于是就近坐在花坛边沿上,自怜自悯。
好惨,人家压根不是敞开了门欢迎她靠近,而是无差别地友好邻里。刚才她那一堆自说自话,实在是可笑,也很可怜。她想得太美了:慢慢来,一点点打动他。结果呢,人家大喇喇勾搭,直接有效。
说什么屁的房子,他明知道栋花破坏别人家庭,试图侵夺他人财产,还要做帮凶吗?
他怎么可以这样!
啊啊啊啊啊!
讨厌,讨厌,她恨恨地揪了往花坛外伸的那株野草,在手上无意识地扭着,缠着。
“还要做什么?”
这突如其来的发声,吓得她弹跳起来,结结巴巴问:“你……你怎么……怎么在这里?”
什么时候来的?她居然完全不知道。
他站在那棵树下,并不走近,又问:“不走?”
当然要走,此时不走,那一会她都不知道要怎样操作才能回去。
她站起来,尴尬地挥着手里的草,随口胡说:“刚刚突然想起,朋友让我问下小区里有没有野生紫苏,所以我到这边来找找。”
他看向那细条条,语气淡淡地提醒:“紫苏叶是阔卵形。”
“什么?”她就听懂了一个形。
他转身,又说:“走吧。”
“哦。”她把草扔向花坛,小跑着跟上去。
他一路直走,陈伊开始担心:他是不是也不认识路?毕竟才搬来嘛。刚才她停下来,就是因为围墙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