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了下来,绝望地悲鸣。
“窟主大人,别太伤身,您的身体还未完全恢复过来呢。”
如今这样,身体再恢复过来,又有何意义?
涂涯玉在地上抓起一剖雪。
想起第一次见到凛月的时候。
那也是一个冬日,那一世,他已经迟暮,双腿残废,无家可归,只能靠流浪乞讨过活。
路过许家庄的时候,从里面扔出来一个年轻女子,差一点点就要砸到他。
她衣衫单薄,发丝凌乱,脸色苍白,遇上这种事,寻常女子定是要寻死觅活,她却缓缓地,从雪地里站了起来,没有哭,没有闹,静静地离开,任由后面的人唾骂她。
涂涯玉不自禁地跟上她,走了一段路,雪越下越大。
她终于发现了他,竟然笑了一下,找了一会儿衣服,才尴尬道:“对不起,我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给你。”
涂涯玉将手中的雪,一点点揉搓,撒在地上。
后来,他们再没有遇到,直到他成为徐晞。
“窟主大人,您闻到了么?”陌书不断地深呼吸,“属下闻到一股酒味!”
涂涯玉站起来,果然闻到一股浓郁的酒味,还有人在这茫茫雪地之中喝酒?
能来这昆仑山的,不是神,便是魔,涂涯玉警惕起来,对陌书说:“看好那白瓶。”
两个人小心翼翼地循着酒味前进,走到一块小雪石后头时,有个酒缸滚了过来,再往前一步,又滚出来一个。
“这酒……”陌书指了指酒缸上的刻字:紫重。
涂涯玉恍然大悟,旋即冷笑。
原来是他。
涂涯玉走出去,果然看到,红衣的翊清倒在雪地里,在他的旁边,有一个石碑,上面没有刻字,只刻画了一只凤凰。
这个石碑已经很老旧,显然不是新立的,也不可能有其他人给凛月立墓碑。
“她不在这里。”
涂涯玉不顾陌书的拦阻,直接走到翊清身边,居高临下看着他。
翊清见到涂涯玉,满脸的醉意清醒了几分,而后想起了什么,嗤笑一声。
“是你。”
“翊清,事到如今,你在这里买醉做给谁看?她已经死了。怀着恨意,怀着不甘,死不瞑目!你竟然还有脸出现在这里?你问问你自己,你配吗?!”
“……我知道,你说的我都知道……是我对不起她,都是我,是我不懂爱她!”
“你,爱她?!你在放什么狗屁?!她破碎成那样了!”
翊清沉默,他不愿继续无意的争吵,瞟了一眼陌书手上的白瓶,登时领悟,从胸口拿出一个漆木盒子。
“我来这里,也并不是只买醉……我知道,你在找什么东西,因为我也在找。”
翊清把漆木盒子递给涂涯玉。
“加上你找到的,应该足够了吧。”
看到他衣服上的纹路,涂涯玉才意识到,他竟然穿了新郎的衣裳。
他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冲涂涯玉笑了:“其实,我本就想去找你,只有交给你,我才放心。我承认,你是这个世界上,除了我以外,最爱她的人。”
涂涯玉遏制住心底的杀意,叫住他:“你要去哪?”
“苍梧海。”
*
窄窄高高的阶梯,底下是烈焰火海,苍吾火海一旦走入,便是尸骨无存,魂魄皆散!
翊清犹如行尸走肉地往下走,发丝垂落在清瘦的脸颊。
“少侠……你长得,真好看。”
“轻舟,谢谢你救了我,我好久,都没有一个家了。”
“夫君,你娶了摄政王的庶女当贵妾,我和徐晞不过说了几句话,你就恨我了?”
他爱过,伤害过,恨过凛月,最后走到了无可转圜的地步,是他亲手,将一切都毁掉了。
他以为,杀了她,他就可以解脱,没想到,她死之后,他行尸走肉,活得犹如行尸走肉,还不如去死。
他不知道自己对她,到底是爱多一些,还是恨多一些,不过无所谓了,他准备就要去陪她了。
距离苍吾火海还有一步之遥。
烈焰灼烧着翊清的鞋尖。
他缓缓闭上眸子,胸口忽然传来刺痛。
“你……”
涂涯玉的眸子淬了冰,魔焰绕周身,眼角戾气深重,恨不得将翊清碎尸万段,手中之剑捅穿了翊清的胸膛。
“翊清,你不配!”
翊清的震惊之色,逐渐转为释然笑意。
“谢、谢……”
翊清的身体四分五裂,飘入火海之中,涂涯玉迅速抓住他散出来的一根神髓,打开手掌,融入琉璃石之中,琉璃石的缝隙逐渐愈合,终于形成了完整的石子。
涂涯玉紧紧捏住那石子,从苍梧海火速飞回昆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