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像了。
与儿时的大哥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周斯玉看向水池那边。
被徐恕哄着的小童,与她死去的大哥太像了。
她走过去,温柔地捧起小童的脸,仔细端详。
小童仰起小脸,用黑白分明的眼盯住她看。
“您和我母亲长得好像。”
“你母亲是?”周斯玉问道。
徐恕替小童回答:“他叫元琛,是月姬和魏帝之子。”
“白月姬的儿子?”周斯玉退后了半步,回想自己被锁在米柜那日白月姬与她说的话,不由地怀疑小元琛的真正身世。
小元琛应该不是白月姬与魏帝之子,而是白月姬与她大哥之子。
可大哥去世,死无对证。
她不敢贸然与小元琛相认。
小元琛一直仰头盯着周斯玉看,他扯了扯徐恕的衣袖,指着周斯玉道:“小菩萨爹爹,她是谁?”
“她是我的小妻子。”徐恕摸着小元琛的头道。
小元琛立刻对周斯玉露出厌恶的眼神。
“我不喜欢她,她害母亲坐在房里偷偷掉眼泪,她是坏人,是歹毒的坏人。”
好好的孩子,就这样被白月姬教坏了。
周斯玉蹲下身,目光与小元琛平齐,和善地与他说话。
“小阿琛,为什么是我害得你母亲坐在房里偷偷掉眼泪?”
小元琛生气说道:“因为你抢走了小菩萨爹爹,不让小菩萨爹爹去桂院看母亲和我,你是大坏人。”
“小阿琛,你问你的小菩萨爹爹,我有不让他去桂院吗?”周斯玉给徐恕使了个眼色。
徐恕抱起小元琛,点着他的鼻尖说道:“是小菩萨爹爹疏忽了阿琛,明日就带礼物去桂院陪阿琛玩,好不好?”
“小菩萨爹爹可以睡在桂院吗?竹嬷嬷他们说,小菩萨爹爹和母亲一起睡,等到明年,阿琛就能有个小弟弟了。 ”小元琛紧紧搂抱住徐恕的脖子,小脑袋靠在徐恕的肩膀上。
“阿琛,你母亲并不喜欢小菩萨爹爹,小菩萨爹爹也不喜欢你母亲。”徐恕轻轻抚摸小元琛的背,哄他道:“两个互相不喜欢的人,是不能一起睡觉的。”
“要怎样?小菩萨爹爹才会喜欢母亲呢?阿琛把最喜欢的蹴鞠送给小菩萨爹爹,小菩萨爹爹喜欢母亲好不好?阿琛的爹爹死了,母亲很伤心的,阿琛也很伤心的。阿琛有了新爹爹,母亲有了依靠,就不会那么伤心了。”小元琛口齿伶俐,也不知这话是他自己想说的,还是另有别有用心之人专门提前教他说的。
不知道为什么,周斯玉看徐恕抱着小元琛,他们像父与子。
明明徐恕说过,白月姬是他年少所不得之人。
为什么今日,他又要对小元琛撒谎,说他不喜欢白月姬呢?
难道是由爱生恨,因为白月姬当年没有坚定地选择嫁给徐恕,所以他报复性地不谈对白月姬的喜欢。
徐恕又和小元琛解释了许多话。
及至藏书楼的火灭,小窦氏带着小元琛回去北朔王府。
银朱到残破的藏书楼中寻找失火的原因,很快便勘破是有人打翻了藏书楼西南角的烛台,再问了问今日进出过藏书楼的人,下午只有徐恕和小元琛进过藏书楼。
银朱想到徐恕上午挨她戒尺时,叫嚣着要放火烧了书楼,没想到徐恕这么快就付诸行动了。
银朱到书房中向周斯玉回明了此事。
坐在书案后的周斯玉随意拿起手边一个墨台,向对面书案后坐着的徐恕脑袋用力掷去。
顷刻间,徐恕的额头被墨台砸破,血流到他眼睛里。
他不敢说出实情,默认是自己烧了藏书楼。
周斯玉瞪向徐恕,怒道:“你讨厌读书写字,怪我管教你太严厉,你尽可冲着我来,烧了我二哥为我早早备下的陪嫁藏书,比要了我的命还可恶。”
“不光讨厌读书写字,更讨厌你蠢钝如猪。”徐恕为不露出破绽,很快想到个借口,“你瞒着我协助黄氏与孙郎私奔,害得黄氏被孙郎卖进登州青楼,黄氏生下她女儿后撒手人寰,你间接害了一条人命。我烧了你陪嫁的全部藏书,两相扯平。”
黄氏竟然死了。
徐恕这话堵得她哑口无言。
周斯玉情绪更加低落,不再费神与徐恕辩驳他火烧藏书楼一事。
当务之急,是派人捉住那畜牲不如的孙郎。
孙郎这样的人,将他千刀万剐了都不为过。
徐恕回到内室,离阳取来药箱,给他包扎额头的伤口。
离阳说出一桩了不得的消息。
亚父回来了,已经回到冠军侯府休息。
徐恕望着铜镜中自己缠满白布条的脑袋,等他见到亚父的面,亚父定会笑话他窝囊,堂堂一个北朔王,被自己的小妻子打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