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们知道吗?”吕家妍一进宿舍便迫不及待地转身关门,对室友们说,“真是太奇怪了!我今晚在图书馆坐靠窗的位子,无意间往外面那么一瞅,见一男一女在楼下花园里手挽手散步。你们猜那俩人是谁?”
邵艾当晚没去自修,在宿舍整理留学申请的资料,耳中听闺蜜声色并茂地讲着八卦,心中泛起浓浓的惆怅。记得刚入学军训时大家也经常在吃饭和睡前交换信息,那时相互之间还不太了解。怎么一晃眼竟到大四下学期了么?还有三个月,她们这些朝夕相处的好姐妹就要各奔东西了?
“……蒋艳和袁老师?不可能吧,你肯定是看错了,”吴蕾将书搁到桌上,端起才买回宿舍作宵夜的热豆腐花。邵艾记得籍贯山东的吴蕾刚入学时抱怨过好一阵子,为啥广东的豆腐花是甜的,且少了榨菜、香菜等配料?现在不也吃得津津有味。
“怎么不可能?”吕家妍取下书包,坐到邵艾的床上,“上学期袁老师给咱们上药理学,蒋艳课前课后地公开在那里夸袁老师的学术成就多么了不起,你们没听见吗?”
“天这么黑,”抱着衣服准备去洗澡的谷欣有些手足无措地说,“我想你多半是看错了。袁老师有三十五六了吧?我听说太太是他同一大学的师妹,前年冬天我还见他领家人来校园玩,怀里抱着女儿。他怎么可能和、和那谁……”
邵艾没出声。很不幸,绯闻是真的,她亲眼见过一次。两周前她同方熠去天河城看电影《无间道》首映,演到一半的时候发现蒋艳和袁老师居然坐在同一间放映厅的前排。如果说一对男女在没有其他人陪伴的情况下外出吃个饭、甚至逛下街都可能是普通朋友,看电影可就非比寻常了。当时方邵二人是既惊讶又尴尬,搞得后半部电影都没能专心看,上厕所经过前排时还得偷偷摸摸,反倒成他俩做贼心虚一样。
散场后方熠把他的想法告诉邵艾——这俩人有暧昧关系那是跑不了的,不过还是别往外传了。毕竟大家即将毕业,蒋艳是否会留校还不好说。以后那俩当事人只要不再见面,这事儿也就过去了,毕竟袁老师的孩子还那么小,闹大了对谁都不好。
邵艾同意。蒋艳是怎么计划的她不清楚,但袁老师估计也就是一时上头,偷偷到校外放纵一下,还不至于家庭事业名声都不顾了,跟个女学生来真格的吧?
说起他们药学系99级的这帮同学,头三年大家的人生轨迹都差不多。进入大四后大致分为这么几条路:考研的,出国的,找工作的,考公务员的。这一年最清闲的当数毕业后打算直接进药厂工作的那些同学,比如吕家妍和骆星宇。凭本科学历虽然进不了研发部门,去生产部门做工艺员或车间主任还是够格的嘛。质检员和临床检察员就算了,工资低还辛苦。至不济去搞营销喽,先弄个医药代表干干。
想要继续在本校或其他国内高校读研究生的,于上学期末也就是2002年底参加研究生统一考试。今年二三月份出成绩和国家线,正式的录取通知则要等到六月份。想留校读研的还不少,包括谷欣和蒋艳在内。
谷欣其实和邵艾、方熠一样也有出国的打算,只是第一次GRE考得不太理想,到现在还没递出留学申请,打算接下来的暑假再考一次。反正已被保送本校研究生,慢慢准备吧。而导师就是学院年轻有为的院长、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委评委、广东省十大杰出青年的袁教授。
然而现在看来,蒋艳和袁教授的师生恋加婚外恋不仅没有无疾而终的迹象,反倒从校外搬到了校内,豁出去了这是?说到底,那俩人怎样与邵艾无关,她担心的是谷欣,可别叫这件事连累到谷欣的前程才好。
也是怕什么来什么,第二天谷欣就被叫去袁教授的办公室。
“坐吧……我说那什么,谷欣啊,我怎么听说你在考GRE准备出国,有这事吗?”
袁老师长得不算好看,三角眼上方是两朵短小的拱形眉。好在皮肤白而细嫩,且冻龄一般地全无皱纹,让教授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小好几岁,同他实验室里那些苦大仇深一把年纪找不到教职的老博后们有质的区别。
谷欣是个老实孩子,而且这事儿既然都传出去了,也没法再否认。“是、是有这个打算。”
“唉,你看,你怎么不早点儿跟我说呢?”袁老师平摊双手。谷欣望着那双抱过他自己的宝宝也抱过蒋艳的手,下意识地往椅背上靠了靠。
“实话说,你这种情况吧,不会有导师愿意收你读研的,”袁老师为难地说,“我们当老师的培养个学生也不容易,头一两年就是纯奉献,学生基本上出不了任何成果。等好不容易领上道了,学生一甩手走了,你说说?唉,我看这样吧,你给我立个保证书,三年之内不出国,算是合理吧?”
谷欣低着头不吭声,心情沉到谷底。作为保研生,她已经错过了统一考试,要是没有老师肯要她,接下来的一年可不知该怎么好了。然而保证书?她不想再等上三年。
“嗐!好吧,那我就帮你去问问,看有没有别的老师收你,”袁老师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