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岩涸半蹲,将床下的箱子拉出,发现箱子上虽有锁,但并未合上,他掀开箱子,看到了那抹偷跑的红的全貌。
正红的嫁衣已近完工,上头缝制用的线均是用价值不菲的金线,金与红交相辉映富丽堂皇,触手可及的衣料质感很是和顺细嗅还能闻到淡淡的花香。
周岩涸手抚嫁衣上整齐排列的云纹,从怀中摸出那张这几日贴身相伴的红锦帕,两相比较后,唇角漾起一丝笑意。
只出现在嫁衣之上的锦云纹亦出现在那日她盖在自己头上的锦帕上这是否能够说明,她是真心想嫁给太子周岩涸的,但在那一刻也是真心想和周鹤游永结同心的?
他用手将嫁衣上的褶皱抚平后小心折好放回箱子中,脑中已经不受控制的想象起了薄锦韵身着这身锦云纹嫁衣嫁给他的模样。
不急,不急,还有十日。
马车临近京城最近的驿站时,薄锦韵去了薄勤马车安抚他。
“此前已经修书一封过去,驿站老板会雇人帮着把祖母的棺材挖出后抬着一同回京。”
薄勤尚沉浸在悲痛之中,再往前一段便是上京城门,迎接他的是帝王的无上恩宠,可祖母的坟就在前头,提醒着他这一切都是拿什么换的。
见他这副惊疑不定的模样,薄锦韵目光一冷,质问到:“怎么父亲,难不成事到如今你要后悔了?”
薄勤怒目而视,压低声音怒道:“什么混账话!”
自打把杀人一事同父亲摊牌后,薄锦韵便觉得父亲看她的眼神隐隐带着惊惧,她倒是不觉得父亲是什么纯良之辈被她吓到了。
父亲如今的状态更像是一只毒蛇发现了自己豢养的家猫蜕了皮露出了比他更可怖的獠牙。
很多事一细想就满是破绽,何须什么周皇准备的替身,唯一的亲子要被贬到偏远地方永不得翻身祖母一把年纪悲伤过度吐血而亡也很合理吧?可怜她此前竟傻傻信了这套说辞。
论心狠谁能比这个连生身母亲的命都要用来向皇权献媚当成向上爬的筹码的男人心狠?
薄锦韵的指甲抚上薄勤的脖颈,十日后就是新婚,来时无聊她细细打磨了指甲染上了红色的豆蔻,此事倒像是浮在薄勤脖子上的血珠。
“母亲的坟也在东南那许多年了,父亲不日就要位极人臣,记着祖母也莫要忘了发妻。”说完薄锦韵就伸手将薄勤的衣领整理好,款步下了马车。
护送薄勤的车队到达上京城门时,周皇身边的德福公公已经候在门口了,众人皆看到了他手中那明黄的锦帛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
薄勤一下马,德福就笑意盈盈的摊开手中圣旨念到:“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中书侍郎薄勤,烆州一行,建树颇丰,特加封为中书令,以示皇恩,钦此!”
众人皆浩浩荡荡的下跪,薄勤接过圣旨叩谢。
德福却走到了薄锦韵跟前,亲自扶她起身,问到:“这位就是薄家小姐吧,果真是端方大气气度非凡!不怪太子殿下火急火燎的就要成婚!”
也就德福敢公公这样打趣太子了,毕竟太子少时可以说是德福公公伺候起来的,薄锦韵面色沉静如水,落落大方的垂眸浅笑回到:“公公谬赞了。”
薄勤要去皇宫复命,薄锦韵便先同其余人回薄府了。
马车到达薄府时,薄锦韵掀开车帘,抬眸看向薄府,只觉恍若隔世。
薄府的门楣明显重新修整过,挂上了喜庆的红绸看上去热闹非凡,管事带着下人们早早的就候在门口了,一见薄锦韵到来,还不等管事开口,就见春桃泪眼汪汪的就已经冲过来了。
几月不见,她消瘦了不少,薄锦韵看着一阵心疼。
“小姐,你可受苦了,你瞧瞧你都瘦......瘦了?”春桃疑惑的松开揽着薄锦韵腰身的手,话到嘴边游离不定,抬头大大的杏眼里盛满了疑惑。
薄锦韵嘴角抽搐,好吧,这几月她确实是一点都不见消瘦,甚至还因着不节食又到处劳作骑马插秧都干了遍身子骨结实了不少,这哪像是去流放受苦倒像是去军营锻炼了。
再加上她如今肚里......
她伸手摸摸春桃的脑袋,哄着她道:“好了,先进去吧,怎么遭了这么一遭还跟粘人?”
春桃这才抹干净眼泪,发现了站在薄锦韵身后已经在对着她友好微笑的沈迎冬以及沈迎冬身旁面无表情的小豆丁李平安。
见沈迎冬和自己这副花架子不同一眼看上去就十分能干,春桃登时警铃大响,噘噘嘴问到:“这是哪位妹妹?”
“什么妹妹,迎冬比你还大三岁你该喊她姐姐才对。”
姐姐?夭寿了,在外头有了别的丫鬟就算了居然还要自己叫她姐姐?
眼见春桃的泪珠又水汪汪的欲坠不坠,薄锦韵连忙补充到:“迎冬是父亲收的书房管事,往后可得喊她沈管事。”
还不等春桃喊人,后头候着的仆人中同在书房的已经一个个上赶着的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