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和江师兄之间……”
一群七嘴八舌讨论着的人中间,一个黄毛少年站在眠鸢对面,一边用一根手指指着她,一边用好奇的目光将她上下打量着。
眠鸢端端正正坐在凳子上,学着他指指自己,重重的点了点头:“对,用了捆心印。”
“我的天啊,居然真的用了捆心印……”一群人夸张的嚎叫起来,“那你们要怎么办?从此不能离开对方一里开外?”
“唔,我相信仙府一定有办法解决的,大家无需担心,我不会拖累你们江师兄。”眠鸢的头发已经用一根简单的道簪束了起来,此时一笑,梨涡浅浅凹陷,真是清丽的晃眼,让一群鲜少见到有人来拜访仙府的弟子好感顿生。
然而当眠鸢的手离开桌面,发现自己蹭了一手心的灰时,面上的笑容还是忍无可忍的僵了一僵。
说实话,她在妖域的犄角旮旯里都没见过这么破的屋子,如果不是她硬撑着端正坐姿的话,她坐着的那张凳子一动就会嘎吱作响,有一种下一秒就要塌了似的危险。
黄毛少年了然点头,收回手指,歪嘴笑道:“哎呀,无妨,拖累江师兄这样的事可以多干,他受得起。”
“可不是么,“另一人抱着剑撇嘴冷哼,朝着眠鸢竖起三根手指,“自今年开始我已经制造机会拖累他不下三十回了,就这样他都不放我走,原本我都已经打算好要转去释门了,可谁知生生被他给扣下了门派铭灯,死活和北斗仙府脱不掉干系。”说完,这人又望着房顶幽幽一叹:“唉,大好青春,空度年华,谁能懂啊。”
黄毛少年翻了个白眼:“就你懂,就你伤春悲秋,我们不都是一样?”
眠鸢被这群弟子给震撼到,哑然张了张嘴。
说实话,虽然知道北斗仙府衰落已久,但至少在真正来到北斗仙府之前,眠鸢对仙府上下的想象依然是光风霁月,正气凛然的。
也不能怪她对正道有这样的刻板印象,在四处揭通缉榜的那段时间,她曾见过儒门大派宁山宗出行祭拜的场面,令她印象极为深刻,她至今都记得,那浩浩汤汤的一群人,排场礼数滴水不漏,严谨端庄又不失声势烜赫,每个弟子都面露威严的画面。
昔日记忆,与她今日所见的北斗仙府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如果宁山宗是一股紧紧拧着的绳子,那北斗仙府就是一团松散的棉花,一拳打下去,绳子仍然牢固难解,而棉花却干脆各自化作碎云远远飘开了。
弟子流失,人心不齐,这是北斗仙府无解的宿命。
今日来此所见所闻,要不是北斗仙府的掌门之位仍有角逐三门联盟盟主的权利,她简直都有些想跑路了。
眠鸢感叹着,想去找沈弦,又因为人站的太满而无法看到门口,只得在一刻不停的叽喳聊天声中转移话题:“你们沈师兄和江师兄去哪了?怎么我刚一来就走的没影了呢?”
“沈师兄……我不知道。”黄毛笑眯眯的摇摇头,“不过江师兄,肯定离咱们不远,出不了一里地。”
说完,他幸灾乐祸的咧开了嘴。
江辞之的麻烦可算又来咯。
整个北斗仙府无人不知,
捆心印是吕祖踏破虚空飞升之前留下的神印,当年是用在他自己和他可以化作人形的神剑身上,以此来点破神剑同他一起飞升的。
然而江辞之不一样,他毕竟还是玄天境的修神者,尚未飞升的肉体凡胎,哪有用了捆心印还能解除的道理。
黄毛非常清楚,江辞之这回遇到的麻烦,可决计没有他们惹出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小事这么好解决。
这新来的小姑娘倒是有些本事,看着柔柔弱弱脾气好,没想到一来就搞个大的。
眠鸢不知黄毛真实想法,只看见黄毛用十分欣赏的目光看着自己,想起自己现在是“娇软”人设,马上对着他甜甜友好的回以一个微笑,谁知对方毫无反应,只是目光玩味的往人群里退退,“不看热闹了,乐子在后头,总有能看的时候。喂鸡去咯。”
旁边人看着他挤出去,一阵调笑:“祝景,大晚上喂鸡,鸡都要被你饿死了。”
“你这还有鸡活着啊?我还以为上回门派一千零十二周年的时候全给抓了吃完了呢!”
“没鸡也得下山再去抓啊,不然一千零十三周年的时候吃什么?”
“就是就是,哈哈哈……”
被称为祝景的少年在哄笑声中挤去人群外围,不小心撞到了一旁的喜宁,喜宁不由冷声道:“祝师弟,麻烦你收敛一点,说话做事不要不分场合。”
祝景无所谓的“嘁”了一声,“别拿沈弦那套来框我,江辞之可从来没说过这种要求。”说完,他看也不看喜宁一眼,自顾自就跨出了门。
喜宁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眼神不断沉下来。
江师兄要是成天对你们有这样那样的要求,你们还能留的下来吗,怕是早就跑了吧。
现在还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