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仪将千机送回到厢房内,南庭若坐在床边替她诊脉,又看了看她身上的伤。
云仪在旁边来回走动,急躁不安,南庭若朝她招手“别走了,晃得我头晕。”说着他收回手。
云仪问“怎么样了?”
他起身“没什么事儿,皮糙肉厚的,殷致安留了余地,休息月余便好。”
良木进来道“桑家派人来询问情况,我给打发走了。”
南庭若拢了拢袖子“我也走了,明日殷致安来之前别找我,这小姑奶奶醒了指不定要怎么折腾了。”
待他走到门口时,他停了下来,转身道“药我煎好让人送过来。”
良木跟着出去了,房间里只剩云仪和昏迷不醒的千机。
好在千机是习武之人,有内力护身,不至于伤得太狠。
晚上,云仪靠在她床边打盹,一声惊呼惊醒了她。她连忙起身,听见千机哭喊着“不要…不要死……”
她知道她肯定又被梦魇住了,自从六年前先阁主死后,她时常如此。
第二日,门外清脆的刀剑声将千机吵醒。
她扶住自己的肩头起身,昨日的伤口还是很疼,云仪进来“殷致安来了。”
殷致安被围在院子中央,四周的暗卫死死盯着他,直到那扇门打开,云仪与千机一道出来。
她看了一眼殷致安,然后将目光移向在长廊处的南庭若。
他好整以暇地抱胸倚着柱子,带着几分玩味地笑意与她对视,看戏地意味十分明显。
他躲了一日,还真是等到殷致安安出现。
殷致安看到千机出来立刻收了剑,他突然跪下来,“六年前的事,我对不住寒亭,对不住虚妄阁。我没想这样的……”说着说着他开始哭起来。
“六年前,我夫人患了重病,药石无医,我走投无路之时,有一个人给我说他可以救我夫人,只要我在英雄宴上将他给我的药混入寒亭酒中便好,他说那药只是让他失去武功一个时辰,我救人心切,想着虚妄阁有暗卫相护,我就下了药,没想到,他竟被偷袭,我夫人在他们手里,我不敢轻易出手,对不住,实在对不住。我是个罪人。”
千机的手紧紧地握成拳,不管是六年前还是六年后,她听到这些,心里就像被人狠狠重击,她红着眼,望向殷致安,咬牙出声“忘恩负义之人该受千刀万剐。你该死!”
殷致安对上千机眼眸时,怔愣一瞬,转而笑起来,重重地在地上冲她磕了个头,然后,捡起地上的剑,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他抹了脖子。
他望着天,没有半分痛苦,他多年来日日经历背叛挚友的折磨,今日释怀了。他说他早该死了。
千机望着地上的人,眼眶里有什么涌出来,一颗豆大的眼泪砸向地面。
她恨了多年的人死了,可她感受不到开心,一只手落在她的肩头,她突然就感觉到了几分心安“他若在,是不想看到我如今这样的吧。”
南庭若道“世上没那么多如果,今日的结果,是给你的一个交代。回去躺着。”
待云仪扶着千机回去后,他方才走向殷致安身侧,伸手将他的眼睛合上,对暗卫吩咐道“将他与他夫人埋在一处吧。”
他也抬头望着天,脑子里浮现出他与慕寒亭初遇那日,那日好像也是这么好的天气。
他还未来得及尝他酿的玉清酿呢。就丢怎么个烂摊子给他,真是不仗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