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1 / 1)

离歌再次醒来是躺在一张床上,她坐起来打量着四周,只可惜床前摆了张屏风,除了闻到房内充斥的一股沉水香混着草药味,什么也看不到。

这时,一道清冽温和的男声,响起“别乱动,你伤得很重。”隔着屏风,她看不清来人的模样,只隐约看到个影子,那是个高挑的男人。

离歌下意识的看了自己身上的衣服,那是一件新的,穿在她身上有些宽大,屏风后的男人仿佛瞧中了她的心思“医者救人,并无男女之分。”

离歌嗓子有些哑,“随我一起来的人可有活着?”

男人如实答“没人活着,包括你的部下与那名女子。不过已替你将他们安葬了。”

离歌不再说话了,她沉默着,僵硬的拉过被子躺下,她听到男人脚步远去的声音,她终于抑制不住哭起来。

她从不是个爱哭的人,但是她在战场上流过血,受的伤都比不过现在心痛。

那些是与她刚刚打败铁勒,得胜而归的将士,他们没死在战场上,死在了这场冲她而来的刺杀。

周彪,她回想着他看她的最后一眼,诚恳憨厚,她还记得走的路上,这个憨厚粗犷的男人,有些害羞地同她讲,家中媳妇儿生了个大胖小子,她还答应回去去吃满月酒。还有邀月替她挡刀时的决绝,一张张面孔浮现在她脑海中,她宁愿他们死在战场,也不要像如今这般不明不白的死。

到晚上喝药时,离歌终于看到了这个救她的男人,他端了一碗药放在床边,他来替她把脉,温热的手与她手腕相接。

离歌抬眸看他,眼前的男人不算英朗,但是很清秀,却不显得娘气,眉眼淡淡的,他像一块古玉,温润平和。

离歌脑子里突然冒出一句“言念君子,温其如玉。”这句话倒是很称他。

他仿佛没看到离歌看他,诊完脉,他将那碗药端到她手上,“现在不烫了。”

离歌端着药碗,十分纠结犹豫,然后面前就有一只手伸过来,手上放着颗蜜饯,她听见他含着笑意的打趣“没想到,名扬四海的镇北将军居然怕喝药。”

离歌有些难堪,然后像是为了证明自己一般,仰头一口将药喝完,他挑眉笑了笑,放下蜜饯走了。

确认人走后,离歌这才拿起蜜饯放入口中,酸甜的蜜饯在口中化开,将药的苦涩带走。

她躺了两日,到能下地走路了,她便问了安葬的墓地,她将酒倒在地上“诸位,是我对不住。”她拿着一把匕首割开手心,“我离歌在此立誓,必将揪出幕后之人,以他之血祭你们泉下亡魂。”

回到那间茅草屋,男人瞥见她的手,没说什么,只是默默给她包扎,但是今晚的药比往常更苦了。

她喝完药问道“还未请教先生大名?来日也好相报。”

男人漫不经心地笑了笑“萍水相逢,不必知晓。”说罢走了出去。

男人走出去,看了一眼屋子,对那个抱着刀的少年吩咐“良木,看着她,我回去一趟。”

良木应了声是,目光盯着男人上了马车。

随后整个小草屋内就只剩离歌与良木大眼瞪小眼,他不说话,只是拿着一块布擦拭自己的刀。

离歌主动搭起来话“你的刀很好。”

“阮师。”良木莫名来了这么一句。

离歌有些懵“什么?”

“刀名阮师。”

离歌一听这名字惊住了,据说几十年前江湖中有一铸刀师百里宏,一生铸名刀无数,阮师这把刀便是他此生所铸的最后一把刀。

这少年到底什么来头。

离歌再问“你家先生一个医者,为何你武功如此高强。”

良木继续擦着刀,回道“闯荡江湖,先生文弱,我若没些武艺,万一遇到什么意外那可如何是好。”

离歌听完点了点头,绕着房子转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到书架子前,这个郎中真是奇怪,明明是个医士,上面摆的却是些策论谋略。

她随手拿了一本书翻开,却发现书角注了一个名字:习白。

“习白。”这个名字仿佛在哪听过。

她突然想起来了,戊贞二十年的状元好似叫南庭若,字便是习白。

原来是他,怪不得不肯告诉她名字。

离歌此刻有一想法涌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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