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珩瞳孔怔大,虚弱强撑步伐向嫦晚吟走去,试图阻止她,他放下尊严苦苦哀求: “不要!吟儿不要!求你了!活下去。”
那日,她亦是这般哀求他饶过父亲。
嫦晚吟勾唇一笑,匕首狠狠插进自己心尖。
“吟儿—”顾珩扶住嫦晚吟,望着虚弱无力的她,顾珩急了,他抚摸她的脸庞,温柔地呼唤:“吟儿!不要离开我!”
他对着空无一人的沈府呼传太医,可惜无人应之,这一刻他的绝望至极。
嫦晚吟躺在顾珩怀里,凝望他,气息微弱:“夜夜梦见......我的亡魂。”
“不要!吟儿不要!不要离开我!”顾珩眼神慌乱无措,一颗颗泪珠滴落,模糊了视线。
嫦晚吟闭上双眼,再也无法睁开。
顾珩紧紧搂住嫦晚吟,痛苦哀嚎:“吟儿,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求你回来罢!”
瞬即,心口绞痛,他一口鲜血喷薄而出,晕倒在地。
四月初九,宜嫁娶。
今日大吉,相府独女出嫁,齐王世子娶亲。
天未亮,残有月光。嫦晚吟忽然睁开双眼,于睡梦中惊醒,她望着熟悉的床幔,心生疑虑。
嫦晚吟迷迷糊糊下榻,刚站住脚她愣住了,闺房四处铺挂红绸张贴囍字,熟悉的陈设让她想到自己出嫁那日。
恐是梦,她狠掐了下自己的手背,痛得她嘶声。
方才她不是自尽了吗?不仅没死,反倒重生了。
那爹娘是不是都还活着?
她大力推开门,飞奔出去,门哐当一声巨响惊的南之迅速赶来,“小姐,怎么了?”
刚跑出门不远,闻南之声音,嫦晚吟恍惚一瞬,定住身子,不敢回头。
“小姐这是要去哪?”南之追了上来,为嫦晚吟系上披风。
南之圆溜溜的小脸映在嫦晚吟眼帘,她忽地泪水泛滥,拥抱住南之,话语带着哭腔:“南之,你回来了?”
“小姐是做了什么梦?南之一直都在呀。”南之云里雾里,权当小姐做了什么噩梦。
“爹,娘。”嫦晚吟丢了魂似的跑出寝院,任由丫环们在身后叫喊。
她绕过园林小溪,沿九曲回廊一路小跑到丞相寝殿外,被守值的小厮一臂拦下,“小姐,天不亮的来东院作甚?”
“我有事找爹娘,你速去通报声!”
嫦晚吟跪在丞相膝前,眼底的泪花闪着粼粼微光,“ 女儿想侍奉爹娘膝前,不愿早日成婚做世子妃。还望爹爹成全女儿一片孝心,勿让孩儿嫁人。”
丞相夫人扶起嫦晚吟,用丝绢擦拭她眼角的泪水,拭着自己竟也哭了起来:“女儿,你是娘亲奋力从鬼门关里带出来的,爹娘将你视若珍宝,不得你受半分委屈,呵护至这般模样。
时至今日,纵然母亲有万般不舍潜在心头,亦不得不眼看你出嫁。
世子府不同寻常官宦,上连着皇家,母亲亦不愿你嫁入那样人家,若是一生一世一双人恩爱白头便就罢了,若难免寻个三妻四妾,日后受了委屈,娘家出不得面,白叫你受苦。”
嫦晚吟出生那日,丞相被调去了扬州协助彻查扬州太守午夜被刺杀一案,正巧那夜丞相夫人难产,险些一尸两命,亏得齐王殿下偶遇府前,当即快马加鞭找来太医,才得以捡回两条命。
这般巧合,嫦晚吟一直认为是齐王故意而为之。
丞相沈巍与爱妻嫦月舒是信朝百姓皆知的恩爱夫妻,二人琴瑟和鸣,孕育一儿一女,丞相从不踏足烟花柳巷之地更未曾纳过妾,他以朝堂以百姓以小家为重,是难得的为民请命的好官。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丞相府上下对齐王感激不尽。恩情难拒,齐王殿下指明与丞相府议亲,寻得圣旨做媒,丞相无奈,只得将爱女嫁与他之嫡长子齐王世子──顾珩。
她亲身经历过嫁入世子府后所遭受的一切苦难。既然婚嫁不能避免,至少结局能自己掌控,这一世,她要拼尽全力护住沈家所有人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