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苍琴当然不能承认,但她也确实不是故意的,实在是赵萌家的事太突然了。
“对不起,我被一些事给耽搁了!”
“什么事?”
柯一舟尽量用温和的语气问,因为此时此刻,看她在深夜的时候依然赶来了,找不到他也没立刻离开,他决定耐心等她——给一个解释。
苍琴低头,语气中带了难过:“赵萌要搬走了……明天就走。”
她看着柯一舟的眼睛解释:“就是一直以来跟我一起的那个女孩,她是我最好的朋友,现在她要去西洲定居了,要在那边读书,以后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一口气说完,在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苍琴的眼眶又红了,像重温了一遍整个晚上的惆怅和痛苦,以至于她丝毫没察觉到,当“西洲”两个字辅一出现,柯一舟那明显绷紧的唇角。
“以后,我来做你的朋友。”良久以后,柯一舟说,他直直望向苍琴的眼睛,原谅了她这个失约的理由。
“那你还生气吗?我今晚迟到这么久。”
敏感如苍琴,不可能感知不到柯一舟情绪的异样。
轻轻叹了口气,柯一舟小心地拿起桌上那杯温热适度的牛奶,隔窗递向苍琴:“你把它喝掉,我就不生气了。”
苍琴赶忙一把接过,一手扶着窗沿,一手握紧杯子,仰头大口大口咕哝喝着,中间也不带换气,直到全部喝光。
她将空杯子递回给柯一舟,讨好似地问:“这样行吗?”
“行。”柯一舟扬起了唇角。
“走吧,我送你回家!”他放下杯子,在苍琴吃惊的目光中,翻过窗户迈出了紫楼。
“等会儿,”苍琴弯腰,从脚边拾起一个黑塑料袋,里面装着赵萌留给她的小铲子和一只打火机。“你能不能帮我保管?”苍琴没说理由,柯一舟也没问,只深深看了她一眼,而后珍重地接过。
-
隔天一早,天还没亮,在苍琴还没睡醒的时候,赵萌和母亲一起,带着简单的行李,披星戴月地离开了萤火村——这个自她出生时起生活了十二年的故乡,甚至来不及跟苍琴好好道别。
九点钟,苍琴猛然惊醒,穿着睡衣冲出店子,大汗淋漓地跑到田埂上,那里早已空无一人。“不是说好会在这里等我……送你一程么?”
她失魂落魄地回到小屋。
整整一天,她都无精打采,沈桂英见她那副丢了魂的样儿,也破天荒没数落她,也没喊她出来看店,就随她一人在院里发呆,摆弄植物也随她,画画也随她。
晚饭过后,沈桂英去厨房洗碗,想想苍琴也憋一天了,该差不多了,就叫她出来看店,苍琴不情不愿地换了身白色运动衫,一脸丧气坐在柜台后面,一会儿趴着,一会儿托腮,直到柯一舟走进来——他今天背了个休闲书包。
苍琴赶忙转头往后院看,所幸奶奶还在洗碗。
“你怎么过来了?买东西还是找我?”苍琴压低声音问,跟做贼似的。
“找你。”柯一舟也配合着轻声答她。
“你今晚时间充足不?我想去一个地方,很想很想!”苍琴说。
“好。”
苍琴再次回头看了眼,而后往前凑了凑:“你去田埂上等我,我十分钟内赶来!”
“快!”苍琴生怕奶奶突然杀出来,那她铁定去不成了。
柯一舟不解地看了她一眼,还是配合地迅速闪身出了店门,苍琴马不停蹄溜回房,拿了个新的黑袋子,匆匆往里塞东西。
“我出去逛逛哈,透透气。”她冲奶奶吱了一声,也不等回答,就飞身跑没影儿了。
田埂上,柯一舟等在那里,背朝着她,苍琴这才有机会认真打量,他今天穿了身黑色衣服,背包也是黑色,上面有橙色的拉链和字母刺绣——跟送她的那个挺像,只是型号和颜色不同,字母也不同,KYZ,排在一起是他的名字。
柯一舟站得离她有段距离,落日的余晖将广袤的田埂笼成了金色,美得像幅画,画中的少年身形修长,站姿挺拔,晚风吹起他微卷而隐隐遮住一侧眉眼的刘海,这样的他像极了漫画里走出来的美少年、画册里的小王子。
“你怎么背了个包?”苍琴凑近了问他。
柯一舟听到声音,忙转回头,因为身高比苍琴高了一截,他自然地垂下眼睛,漆黑而浓密的睫毛,衬得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幽深得像写满了心事,左眼尾的泪痣更是让他显得有些忧郁,即便是在笑。
“装了好东西。”柯一舟唇角轻扬。
“我想看看,行不?”苍琴的好奇心被勾起来了。
“嗯。”柯一舟取下书包,将拉链打开,示意苍琴看。
苍琴探着脑袋,而后眼睛一亮,书包里是昨晚她让柯一舟帮忙保管的东西,只不过不再用黑塑料袋装着,换成了一个半透明的真丝收纳袋,底下细致地托了个小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