珀伊尓斯(1 / 3)

即便是科林斯岛,也不乏荒凉的所在。

废矿洞附近砂石遍布,崎岖难行,却是岛上难得的开阔高地。微风吹过海面,灿烂的晚霞碎成跳跃的光斑,一轮红日缓缓沉落,金星在黄昏中闪耀。

珀伊尓斯·昆西无暇欣赏美景。他对着海平面和日落的方向摆好仪器,不断调整角度,每看两眼就低下头,在随身携带的本子上飞快记录着什么。

观测结束后,他下意识地扫了一眼怀表,眉毛立刻拧紧了。

——范围又变了。

这并不是什么罕见现象。校长曾经善意地提示过他,这座岛上自带的古老咒语会干扰磁场,导致常规的仪器仪表都变得不可信赖。为了表示对天文学的尊重和支持,校方还专门出资购置了一套特殊设计的科林斯钟。珀伊尓斯感谢了校长,却没有动用那套昂贵的设备——既有设备的精度足以应对大多数的天文教学课程,而他在星象学方面的研究和运算从不依赖任何形式的调校。

星辰本就是标尺,独立,准确,唯一,且不可动摇。

没等他开始排查误差产生的原因,一阵可疑的、隐约的沙沙声打断了他的思考。珀伊尓斯收起纸笔向下望去。不远的低处走出两道白色的身影,一个学生拉着另一个,一瘸一拐,艰难前行。

珀伊尓斯认出了那是谁,叫出声:“朗曼,温特伯恩?”

欧文浑身一震,僵在原地。尼克则仰头回望,沾了土和血痂的脸上露出一个明显惊喜的表情:“昆西教授,你怎么在这里?”

珀伊尓斯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三步并做一步沿着缓坡小跑下来。“怎么回事?受伤了?”

“不小心撞到了,一点小伤。”尼克咕哝一声,伸手去蹭眼睑上方缓慢渗出的血迹。那个位置太接近眼睛,让他的左眼只能暂时闭起。

“别动。”珀伊尓斯当即呵止了他,简单检视一下。“眉上一厘米,有点深,但似乎没有骨折。你得去医院做进一步的检查——”

欧文的神情微妙。尼克看起来也有点为难,吞吞吐吐道:“教授,我、我不能……”

珀伊尓斯直起腰,上下打量着这两个男孩一阵。“原来你们也知道废弃区禁止学生入内啊。”

两人都垂了下头。很显然,是明知故犯。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总对一切被禁止的事情充满探索热情,珀伊尓斯可以想象,因此只好叹了口气。

“跟我去办公室一趟吧。”

“昆西教授——”

珀伊尓斯·昆西向上招了招手。高地之上,一整套的观测仪、量角器、纸笔迅速把自己收拢叠好锁进皮箱,跳跃着飞到他手中。“你是打算回宿舍自己清创止血吗?”

尼克哭丧着的脸被瞬间点亮。“谢谢您!太感谢了!”在欧文嫌弃的搀扶下,他忙不迭跟了上去。

教师的办公室通常位于中心区,但珀伊尓斯·昆西却选在了偏远的北岬。欧文没有在天文课上花过太多心思,自然也从来没有来过。当他看到昆西教授打开一个摆放着镊子、棉球、酒精瓶的药箱,专注地检查尼克·温特伯恩的脉搏、瞳孔和骨骼时,莫名生出一种走进外科诊所的错觉。

欧文诧异道:“昆西教授,您看起来真专业。”

珀伊尓斯手里的动作没有停下,嘴角却略微上扬了一些。“在把天文作为终身事业之前,我确实接受过完整的医学训练。”

“您是医生?嘶——”扯到伤口,尼克龇牙咧嘴地抽了一口冷气。

“曾经是。”珀伊尓斯温和地说:“我无法同时兼顾两种职业。”

两个男孩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医生不是很好的工作吗?”他不安分地问。

“是,但我更喜欢现在这份。”珀伊尓斯按住男孩的脑袋。“从现在开始不要动也不要说话,除非你希望自己的伤口进一步扩大。”

尼克乖乖闭上嘴。欧文好奇追问:“所以,您已经有了行医执照,还是放弃了原本的职业生涯?”

珀伊尓斯停顿一下,他不常跟别人谈及自己过去的生活,倒也没有刻意隐瞒。

“是啊,”他轻描淡写道:“一个让家人失望透顶的选择。”

安静占据了整个房间,一时间,四周只剩下砂砾掉在金属盘中的清脆撞击声。欧文没再提问,珀伊尓斯也并不在意。清创完毕后,他熟练给创面涂上药水,认真审视片刻,直起腰来。“先这样吧,医疗方面的咒语我已经很多年没怎么用过了,在这个位置操作不见得保险。”

尼克轻触一下绷带,问:“需要多久才能愈合?”

“两小时内拆开都能看到痕迹,最好戴满四小时。”珀伊尓斯边收拾东西边说:“晚饭后,你就可以假装无事发生过了。”

尼克嘿嘿一笑,向欧文比了一个胜利的手势,而后者则冷着脸移开了视线。

“朗曼同学受伤了吗?”

“没有,我一切都好。”

最新小说: 论如何帮男友反向冲分 抗战,奋斗在晋察冀 这个皇宫有点怪 (修真)撩完就跑不负责 一夜惊喜:顾少轻点爱 风吹汴京凉 花落剑心 萌宝一加一:爸比,请跪好 帝君,这剧本不对! 豪门千金她不想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