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是头一次知道,有人会用鲜嫩形容自己。
左慕恒看她一眼,默了默。
容岁见他不为所动,只好又问他:“可否点着灯睡?”
男子仍旧无言,却是起了身,将桌上喜烛点燃。
“可以了?”
她点头,有些开心。
原以为他应当冷嘲热讽一阵才是,没想到此次竟然意外地没再凶她,甚至还主动帮她点了烛火。
想来,同他讲道理,还是有些用的。
容岁对他弯弯眼眸,得来左慕恒一个不善的皱眉,她只当未看见,安安分分再次钻进被中。
地板硬邦邦的,隔着一层柔软的褥子,才稍微好睡些,窗外偶尔传来风声,似恶鬼呼啸。
她闭着眼翻几回身,最后支起身子,手又止不住伸了出去。
不知为何,这次不论她如何在床沿扫荡,都没能抓住男子的衣摆。
“左慕恒?”
她只得先探首将他叫醒。
男子一动不动,唯窗外寒风从窗前拂过,予她回应。
“左慕恒。”
她不死心地凑上去又喊了一声。
也许是他睡得太熟,她没能如愿将他叫醒。
容岁缩在被中,只露出一双眼睛,盯着头顶悬梁失神。
她要如何才能将他唤醒,还不惹他生气呢?
堂堂一国公主,竟沦落至此……谁让她把人掺和进自己这些事里来呢。
且原谅他吧。
她叹了口气,复支起身来,借着烛火那一点光亮,探首打量起榻上的男子。
便见那人呼吸均匀,面容在烛光晕染下变得柔和许多,若非此前亲身体会过被那双眸子盯上时不寒而栗的感觉,也许她还会误以为此人当是位意气风发的飒踏郎君。
偏生是个不容人亲近的乖僻性子,可惜了这张脸,生得这般俊朗。
思及此处,容岁禁不住又悄悄叹息一声。
她支肘趴在床沿,痴痴看了许久,不知不觉,便被困意裹挟。
这回梦里再未出现那只巨大的猫儿,也无人再将她惊醒,容岁伏在床沿,脸埋入臂弯,睡得昏沉。
翌日抬眼时,烛台上挂着参差朱蜡,喜烛已被烧去大半,固执地在秋日晨曦中照出一片光亮。
应雪微微着急的脸映入眼中,伴着焦急又轻柔的催促。
“殿下,殿下,该起了,今日可不能再睡了!”
容岁双目迷蒙,反应尚有些迟缓,“天都未亮呢……”
“您今日得同驸马一起进宫向皇上皇后问安呢,等天亮,那都几时了?您快醒醒……”
她原本满脑袋都想着再多睡一会儿,经应雪这么一提,果然清醒许多。
昨日她和左慕恒成亲,按照大靖礼数,今日一早是要进宫向父皇母后请安的,确实不能耽搁。
容岁窝在被中哼哼一声,遂迟缓地翻起,抻抻身子。
锦被因她伸展的动作滑落至腰际,瞬间侵入一阵秋日的寒意,脑中困意随之消散个干净。
她正欲从暖融的被窝里头离开,侧过身时,动作却是一滞。
“殿下,怎么了?”
容岁蹙眉,扫了眼寝房。
房门紧闭,除去应雪在内唤她晨起,再无旁人。
她略有点讶异,视线落回跟前的应雪身上,狐疑道:“应雪,你何时将我抬上床来的?左慕恒没有为难你?”
应雪正在妆台前挑选妆匣,听见询问,愣愣看过来,“殿下,您不是在床上睡得好好的,什么抬不抬的,您在说什么呀?”
“倒是昨夜,我瞧见您铺了床被褥在地上,还以为将军胆大欺主,赶您下去打地铺呢,好在只是虚惊一场,殿下怎么能受那种委屈。”
容岁闻言闭了嘴,慢吞吞下去洗漱,努力回想一番,并不记得自己昨夜何时有过钻到床上的举动,可想想左慕恒昨夜那般无情地把被褥抛给她时的情景,似乎也并无多少可能是他大发善心,在她睡着后把她带去床上。
总不会是她在睡梦中自己爬上去的吧?
大清早,脑子就不够用了……
“我不委屈,我怕左慕恒委屈。”
她若觉得委屈,至多找沈吟香哭闹撒娇,发泄一番便好,比起这些,她更怕做慕恒哪日不高兴,真带着她一起去见阎王。
他那般心态委实不好,会夭寿的,得改!
“殿下,您才出降,待会儿还要与驸马进宫请安,新婚燕尔,可不能这么苦着脸呢。”
应雪替她擦干面颊上残余的水渍,取来一袭朱柿长裙让她换上,待梳妆齐全,天色已微亮。
容岁姗姗赶去寻左慕恒的时,左慕恒正默默倚在马车边,衣冠楚楚,她快行到他面前时,才勉强肯扭头看她一眼。
她见状,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