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塞到对方手上,动作僵硬堪比强迫。
至于旁边的小得食,回声简直要被她气笑了。她拿着肉包,直挺挺地站在人家面前瞪着人家,在把肉包送到人家手里的时候还得先咬上一口,哪怕留下一点面皮在自己嘴里也是好的。俗话说三岁看到老,长大以后,沉默寡言心思纤厚的千生重权,阎王爷经过也得留下买路钱的得食贪财。两个人在一起把大原上下弄得鸡飞狗跳,士绅大地主和巨富商贾被他们欺负得敢怒不敢言。好在这些人忙于应付千生和得食,就没空去算计平头百姓了。
自从这一日后,回声还是照常每日凌晨起来做肉包,只是不卖了,她推着放着两个大蒸笼的小木车,沿路把肉包分给有需要的老人、孩子和乞丐,分完以后便收摊回家。
跟着千生和得食走到他们住的地方,这个地方回声曾经很熟悉,是青花别馆。青花别馆的前馆是医庐,后面隐蔽着大片园馆,千生和得食一群孩子便被萧镇鼎安置在此处。回声踏进园子里的时候,铁观音正在安排下人一盏盏地往房梁屋檐地台河岸等地方挂灯。看到回声,他也没有稍微惊讶一下以表敬意,一面指挥家侍把灯盏往左移移,一面跟回声说园馆中孩子多了乱跑,多挂些灯等天黑了才不容易摔。
“摔过吗?”回声问铁观音。
铁观音点了点头,“摔过,还摔过不少,平地都能摔。这些孩子跑得惯山路崎岖,水路折荡,但是还没走惯这些平滑的鹅卵玉台。”
“你这张脸居然没有把小孩子吓死。”回声说这句话的时候,四周的小孩子们一个两个地发现了她,大呼小叫地一起朝她扑了过去。
“放心,连你都吓不死,小孩儿哪里会有事。”
晦气。因为怼不过。回声瞪了铁观音一眼,然后张嘴便问他要水墨纸笔来。铁观音派下人依言取些水粉笔砚过来。回声便带着孩子们在纸灯笼上画画。孩子们上了三个月的课,尚未学过作画。按照萧镇鼎的意思,大字不识一个画什么画?学得朝廷里那些腐儒一身文绉绉的扑鼻酸气,教人作呕。回声看铁观音绘声绘色地给她模仿萧镇鼎说这话的样子,乐得哈哈直笑。文官一向不喜萧镇鼎,有事没事总爱到皇帝跟前参他一本,萧镇鼎自然也不待见他们。
日头西移,晒了一日的鱼目砂地面,隔着两层衣料都能感受到暖意,坐着画画正好。于是孩子们便随地胡乱坐着,一人抱一个大灯笼用笔墨鼓捣,旁边还放着两三个已经完成的作品。千生是第一个学会自己名字的孩子,因为他的名字笔画最少。虽然没见过名师画作,但他还是很有灵性地为自己的每副灯笼纸画都题上自己的名字。得食只会画圆圈,大圆圈小圆圈大圆圈包小圆圈,层层叠叠曲曲折折,铁观音笑着打趣她的画有天地道法的境界。
花盛香浓,树影幢幢。夜色降临,园子中挂满了一只只被画得四仰八叉五颜六色的大小灯笼。这些灯笼释放着暖橙淡金的光,透过灰白的纱纸,灯光被稀释得朦胧而氤氲。孩子们用满是粉墨的手握着才蒸熟出炉的小米糕,追逐嬉笑,玩耍跑闹。
这些特制粉墨是御赐上供,雨湿不化,却食用安全,哪怕被孩子们吃进去一点也不要紧。回声小时候偷偷吃过,是甜的,还专门推荐给萧镇鼎吃。后来萧镇鼎连着拉了三天的肚子,把娴妃娘娘心疼了个半死。娴妃娘娘身子一惯不好,后来萧镇鼎好了她却一病躺倒在床。
轮到得食被蒙上眼睛抓人,要抓到人才能换下一个。才五岁的小孩子能抓到什么人,不过是大家逗着她跑逗着她笑,等她跑累了再故意教她抓着。不过得食的手仿佛是开了光的,在河谷的时候能捡到默默躺在草坪晒太阳的鹘饼,在园子里玩抓人的时候还能抓到原本不在园子里的人。
先是结结实实地撞到一条梆梆硬的腿,得食揉了揉泛红的额头,嘴角一拉想哭但尝到嘴巴里米糕的甜味又止住了。两只手在别人腿上揉来划去,忽然腾空,得食被抱进一个宽阔的怀里,胸膛坚硬。得食扒拉开蒙着眼睛的布,看到了大半月未见的萧镇鼎。
“师父。”得食搂紧萧镇鼎的脖子把脑袋埋进他的颈窝里,闭上眼睛。夜晚已经不怎么凉了,但还是师父的怀里更暖和。
孩子们都围了上去,不过越是年纪大的孩子越不敢靠萧镇鼎太近,都站在稍微远一点的地方。萧镇鼎考察功课很严厉,他们没被少罚。
好不容易两人能碰到一起。被孩子们闹得一丝气力也无的铁观音从石阶上站起来,得,有点眼力见,他带着孩子们先回房睡去了,明日还要上早课。
转眼院子里就剩下了回声和萧镇鼎。回声手里还有两个米糕,其中一个她咬了一小口。于是她把另一个递给萧镇鼎,问他吃不吃。萧镇鼎没吃晚饭,在议事厅和皇上大臣谈完事以后听到手下人禀报,直接便奔到这青花别馆来了。咽下一个米糕还是不顶饱,不过萧镇鼎很习惯抗饿。
回声问萧镇鼎哭佛寺那夜血瘤尸袭击的事,朝廷有没有什么发现。那夜危急,幸而萧镇鼎听回声之言及早调遣皇城御林军来哭佛寺护卫,这才顺利救下从密道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