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殿试一过,知宁便派人去宫门外接卫琛回府,可一直等到宫门下钥,也没能等到人出来,不光是卫琛,所有参加殿选之人都没有消息,宫门外诸考生亲眷皆焦心不已,按照历年规程,参加殿选考生从不在宫内过夜,如今宫门把守森严,连只苍蝇都飞不出来,实在罕见。
等雁书和阿吉赶至夏府大门,发现顺天府官的伞盖仪从簇拥着一系着大红绸花的高头大马停在了夏府门前,仔细一瞧,那马上坐着的,可不正是他们公子吗!
周遭恭贺蜂拥而至,瞧着大祁新晋状元郎,纷纷感叹这位状元郎真是风姿卓越,难怪一路引得姑娘们欢呼和雀跃,沿街抛花掷果。
卫琛从奉天殿出来后,绷着脸游街被人参观了一路,现在回到府门外,也不管周遭百姓的热烈谈论,利落地翻身下马与顺天府中的官员告谢辞别。
夏府得知的消息太晚,府宅大敞间,知宁匆匆迎了出来,提着水色衣裙,步子急促,织纱腰带轻盈飘逸,纤腰款款,显得灵动袅娜,行至门槛处,看到府外立着这么多人,倒是吃了一惊,不留神踏空一级台阶,卫琛迅速收回作揖的手,转身搀住了差点磕绊摔倒的知宁,“夫人小心。”
周围哄笑声此起彼伏响了一片,皆赞状元郎与妻子恩爱有加,天造地设。
知宁难得在这么多人面前露脸,又差点摔跤出丑,腮边已是绯红一片,只能挂着浅浅的笑望着卫琛,显出几分内宅妇人被夫君疼爱的羞涩。
知道在府门外说话有诸多不便,两人对恭贺的百姓们道完谢便入了府宅,状元游街仪从有序散去后,周遭看热闹的百姓也三两离开,赞誉和羡慕之言传遍大街小巷。
立在不远处阁楼之上的身影却发出一声不合时宜的嗤笑:“看起来倒真是琴瑟和鸣。”
“将军还是认为那份契书是真的?”齐汾将外墙之事告诉了奉湛,两人立在阁楼之上恰巧见到了夏府门口发生的一幕。
这定远将军府打通内外后,奉湛发现这处阁楼四面通透,立在上面能够环视俯瞰周遭府宅门庭,这东面的窗户,恰巧就对着夏府的正门。
奉湛离开窗边,抽出一旁的佩剑擦拭了起来,“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剑锋铮鸣,闪烁着熠熠银光。
齐汾放下窗边竹帘,搔搔后脑出了个主意:“将军此次大破北戎,在朝中平步青云,若是真看中了那位夏家夫人,不如属下出面揭穿二人假成亲的把戏,将军坐收渔翁之利,将那女子纳回府中便是。”
奉湛头也不抬,专注地拭着剑身,对齐汾说的话不置可否,半响,他才朝剑身吹了口气,悠然而道:“原是打算这么办,但现在怕是动不了夏府了。”
想到昨日殿选上发生的事情,让满朝文武仍然心有余悸。
明徽帝此番亲自坐阵监督诸位考生殿试,文试由内阁出题,在此基础上加了一场武试,主要考校各人骑射功夫,十人一场齐上阵,意在选拔文武双全之辈。
许多考生十年如一日,只知枯坐寒窗苦读诗书,何来练就骑射的时间和精力,个个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生,站在原处拉弓都没有个准头,更别说骑上马跑一圈射箭中靶了。
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诸位考生心中叫苦,没想到此次殿选竟如此苛刻,实在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马马虎虎走一轮过场。
纵然对笔试再有信心,从马背上下来皆是两股战战,垂头丧气,一副不堪言说的模样。
其中国子监中栽培出来的考生,十支箭有八支能中靶心,在一众考生里显格外突出,颇有些武将风范。
六部官员瞧着明徽帝垮着的脸色有了些许好转,心下都松了一口气,若是这百来个考生里都挑不出文武双全的前三甲,那便是他们在选人用人之初的极大过错,少不了挨上一通斥责。
虽说这几位监生站立射靶不在话下,但是马背上跑圈射箭却是弱项,眼瞧着几个监生一上马都失了方向,射了几支空箭,“咻、咻”的破空之声倒惊得马儿嘶鸣不安起来。
有名贡生控不住马,欲求速成,急急拉了个满弓遥遥对准靶心,没想到马儿转了个方向,羽箭如白虹贯日一般,朝圣上所在的看台射去。
“护驾!护驾!”
一声高亢的吼声惊醒了尚未反应过来的明徽帝。
众官员和守卫的心都被提到了嗓子眼,慌乱张开双臂围着看台。
与此同时,“嗖”的一声,另一支箭势发如飞电从侧方袭来,将那射向看台上的羽箭在空中击落,插入校场兵器台上的盾牌之中,嗡鸣声传来,那盾牌“哐啷”倒落在地。
整个武备殿静了一瞬,明徽帝怒极,甩袖冷哼,众人纷纷跪伏在地,不敢出一声大气。
宫中御前侍卫将始作俑者架上殿前,那射歪箭的贡生吓得腿软如泥,面色惨白,跪在殿下抖如筛糠。
念在今日临时加试,重点不在武举,该生惊扰圣驾,行为无状,被明徽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