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藤手抚着面颊,火辣辣的疼痛感似燎原烈火,灼烫她每一寸肌肤。她咬紧牙关,愤恨又失望地看向陈沁。
她有想过,如果陈沁的眼里有一点懊悔,她就当没有这一巴掌,可惜,陈沁蹲下身将吓到了的儿子抱起,边温声轻哄边走回座位。
“一家人吃一顿饭…”江焰以轻嗤的口吻重复一遍这句笑话,他走到姜藤身边,宽大的掌心握紧她的手臂,无声中告诉她,他还站在她这一边。
瞳色深如墨,江焰冷眼扫过陈沁,以及仍泰然自若的江淮元,一字一顿再不顾及任何脸面,“和我们没什么关系。”
江焰和姜藤想走,江淮元给伫立在门两侧的下属递抹眼色,两位穿修身黑西装、身材魁梧的男人像俩堵墙,他们根本走不了。
柔和灯光下,江淮元漫不经心地晃动杯中酒,做了位和事佬,假意责备了陈沁几句:“小孩打打闹闹而已,你怎么还较真了。阿姨在一楼厅堂,你先抱轩轩过去。”
陈沁只得答应。
转瞬间,包间内只有他们三人。
姜藤想出去透口气,可眼前两个男人并肩而站,没留半点空隙。
她只能被迫侧身看向江淮元,并不走心地叫了句江叔,随即道:“我想去趟洗手间,不过分吧?”
江淮元面带和蔼的笑:“当然,记得回来就行,你妈妈可是点了几道你爱吃的。”
这点一来二往的假客气,到了最后都勾起她胃部的不适,姜藤阴沉着一张脸,走出了包间,径直往一楼卫生间走去。
走廊的窗敞开,冰凉的夜风遁入,迎面拂过姜藤那被陈沁打过的半张脸,疼痛感缓解不少。
卫生间的装横简陋,岁月流逝的痕迹表现在微微泛黄的洗手台、生锈了的水龙头,以及还没来得及擦干净的矩形镜子。
身后的两个隔间门都没关,只有姜藤一个人在。
来洗手间只是一个借口,她极不喜欢虚与委蛇的场面。若不是江焰还在包间内,姜藤可能直接就离开。
忽地,高跟鞋踩过地砖发出的清脆声富有节奏地传入姜藤的耳畔,她闻声抬头,透过镜子和出现在身后的陈沁视线交错。
她神色淡然,甚至涌现几分嘲意:“哄完小的,就来哄大的,当红影星都没您这么忙。可惜您想演,我没心情和你配合。”
话毕,姜藤垂眸关掉了水龙头,随手抽了几张纸,专注擦着手。
陈沁知道姜藤心里在怨什么,可她从始至终都没表露出半点亏欠,她抱臂站在原地,红唇微启,淡淡道:“我还是那句话,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年纪小,又怎么懂我小时候吃过的苦。”
七八十年代的偏远小农村,大部分家庭都生六七个孩子,若生了个女娃,婆家的人不满又要继续催。那些年长的女孩从小被当男孩使,下地干农活等等都有,还不给学上。
长得漂亮的,家里又养不起的,那就会被送到稍微有点钱的人家里当童养媳。
漂亮二字,陈沁从小听惯了。
当她听到父母要把她送给村东一户有钱人家时,她趁着黑夜,偷走父母的钱,连夜从北逃到南方。
她在走投无路的时候遇到姜凛,可能她真爱过姜凛,但她更爱她自己,一棵遮荫的树倒了,她就要找下一棵。
反正,她绝不要再回地狱去。
所以,姜藤怨也好,恨也罢,陈沁并不后悔,甚至还觉得她从鸪岛跑去京城,是最正确的决定。
“你乖一点,等妈妈把位置坐稳了,肯定接你进江家。”
那双妩媚至极的眼睛饱含野心,陈沁借镜子端详姜藤的脸,想到姜藤和江焰较为亲密的举止,她不由得提点两句:“不过,劝你还是别和江焰接触。”
“没爹没娘疼就算了,还要给一个生了怪病又瘸了双腿的哥哥当活血包,真是够可怜的,说不准真哪天就输血输死了。”
姜藤擦手的动作猛地一滞,难掩惊诧地回身看向陈沁。
她眉头紧皱,点了几个关键词:“江焰还有哥哥?”
“这我可就不能跟你讲了。”陈沁懂什么是点到为止,至于江家的那点破事,只要没有影响到她的地位,她就不会放在心上。
她心系儿子的情况,走前又对姜藤说了几句:“人情社会,对你江叔客气点,他也能帮你摆平这的破烂事。还有——”
她视线下移,落在姜藤手腕的纹身:“女孩子爱惜点自己的身体。”
陈沁走了,原地又只剩姜藤一个人。
她仍深陷陈沁方才说的一番话,心不在焉地走回包间。
江焰从来没有跟她提及过还有位哥哥的存在,是亲生哥哥,还是同父异母?
姜藤的思绪如同缠绕成一团的线绳,眉头紧锁,未曾有舒展。而当她距离包间还有两步远,一道暴怒的呵斥声和椅子倒地的沉闷声在她耳畔炸开。
姜藤心头一惊,毫不迟疑地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