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
他们离开医院的时候,临近清晨四点,街道空荡荡的,没瞧见几个人影。天未破晓,路灯又灭,眼前似蒙上幽蓝深沉的纱布,很多事物都瞧不太真切。
风吹过,道旁的树在沙沙作响,偶尔抖搂几片枯黄的叶子,颇有点阴深深的感觉。
姜藤走在前面,并不重的书包被江焰拎在手中。
他们之间似乎找不到一句话,安安静静的,都能听见彼此的脚步声。
“鸪岛会下雪吗?”
忽然,江焰发问。
南方人说起话来,大多数会带有一点点不自知的口音,而江焰的腔调透着点京城那儿的慵懒,倒给人一种他只是随口一问,不太在意答案。
姜藤回得干脆:“不会。”
在这座年平均气温零度以上的小山城,她从出生起,就没有见过一次雪。
“没雪…挺好的。”江焰忽然停下脚步,低声喃喃,后又朝着姜藤的背影问:“那你想看雪吗…”
但下一秒,江焰的话被打断了。
姜藤满脸疑惑地转身走到他面前,她踮起脚,用手背碰了碰江焰的额头,寻思片刻,纳闷地自言自语:“你也没烧啊,说这么多莫名其妙的话。”
她不过是昏睡了几个小时,江焰怎么跟邪物附身似的,较以往……关心她多了点?
姜藤面色沉静道:“正因鸪岛不会下雪,我才喜欢雪,可喜欢雪不代表非要看雪。当现实中的雪没想象得好的时候,就会有落差。就像很多游客一开始都以为鸪岛靠海,可是它没有,再喜欢都没有。”
姜藤鲜少和他说这么多的话,或许是秋风伤悲。她说完这些后,多看了江焰一眼,然后垂下眼帘继续往前走。
彼时的他们都不知道,他们曾短暂成为了这段话的言外之意。
-
回到家以后的姜藤,毫不犹豫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并把校服塞进洗衣机里。
临近国庆,学校调课,这周末得补周一与周二的课。这意味着再过两个多小时,他们又得去学校上课。
而脑袋仍昏沉沉的姜藤打算回卧室补个觉,不太想无精打采地去听课。
路过客厅时,她被江焰叫住。
他站在餐桌前,手里还提着她的药,“药得饭后吃,我煮个粥?”
姜藤显然愣了一下,眼底流露出的质疑显而易见,毕竟江焰看上去就像个厨房杀手。
江焰察觉到了,拖腔带调戳破她心里想的,“吃不死你。”
“谁知道呢。”姜藤收敛了点防备,意有所指地说了句:“你掐着我的时候,可一副没想让我活的样子。”
“彼此彼此。”江焰没放心上,转身进了厨房。
大概是生了病的缘故,姜藤刚刚沾到床上,沉重的困意顿时袭来,一双眼皮越来越昏沉。
大抵是受到江焰那一句话的影响,姜藤的脑海中映入一幅古画似的雪景,可她再往前走,深入一条年久的胡同巷,雪地上斑驳几滴血,宛若寒冬怒放的红梅。
姜藤顺着这点点血迹,缓缓掀起眸,眼前猝不及防地重现学校后街的画面。
围着江焰的人比那一晚还要多很多,甚至手中还攥着棍棒。
紧接着赵懿晗来到她面前,笑容张扬又跋扈,不止一遍地跟姜藤说:“你猜猜,他们会对江焰做些什么?”
饱含嘲讽的笑声在耳边悠悠的荡开,姜藤就眼睁睁看着那粗壮的棍棒将要砸下,可她似被捂住嘴,半个字都吐不出来,忽有一道叫声在门外炸开,把姜藤从噩梦中拽醒。
她猛地从床上坐起,似乎还未真正脱离噩梦的压迫,大脑一片混沌。她的胸口在上下起伏着,大口大口地喘气,脖颈间还能见到流汗的痕迹。
姜藤缓了十几秒,才慢慢脱离梦带来的恐惧,可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道碎裂的声音,令人听了就不自禁心惊胆战。
姜藤第一反应以为江焰不会真把她厨房给炸了吧?!
思及此,她立马掀开了被子,用力打开卧室门,急冲冲地走到客厅。映入眼帘的是四分五裂的碗,撒了一地的粥,以及退了半步远的江焰。
姜藤一头雾水地盯着他,发自内心地问:“你见鬼了?”
江焰表情虽故作淡定,可眉峰紧蹙,语气藏不住震惊:“你们南方的蟑螂怎么这么大…还他妈会飞?!”
姜藤:“……”
姜藤认识江焰至今,好像就没从他嘴里听到一个脏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