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小时候一样,鬼精鬼精的。”皇帝突然低头咳了几声道。
“陛下,可是最近身体欠佳?有找太医令看过吗?”越葭不免有些担忧道。
“无妨,就是有些疲累,不碍事儿的。”皇帝摆了摆手,而后又有些惆怅道,“人嘛,总是会老的。”
“陛下这是说得什么话,您是福泽重的人,必然会长命百岁的。”越葭一时也有些伤感,她轻声安慰道。
“长命百岁……”皇帝顿了顿,闭上了有些松弛的眼皮,声音苍老而彷徨,“不过是美好愿景罢了。”至于所谓的长生,那更是无稽之谈。
人在等待死亡来临时,总是惊慌失措,难以接受的。即便尊贵如他,同样也会。
“陛下……”越葭望着皇帝,心里生出一种难言的悲戚。
“杳杳,朕要去东堂谈些事情,你随朕一起吧 。”皇帝几乎是一瞬就恢复了正常,他本想起身就走的。可到最后,他还是板着脸训了一句,“大丈夫无畏生死,朕毕竟不是神,生死本就是定数。你这般凄然,小家子气,成何体统?”
“陛下教训得是。”越葭低头道。
皇帝叹了口气,到底还是拍了拍越葭的肩以示安慰。
越葭抬头勉强一笑,然后随着皇帝去了东堂。
此时的东堂已经有几人候着了,御史大夫,李卓,苏瑾,以及九皇子。
越葭扫了几眼,眼底闪过一丝异色。
她虽然看似位阶地位超然,但毕竟年纪尚轻,其实并没有太多的机会去参加这种小朝会。
就算是起了战事,往常也是由冯大将军,左都督,顾漳等人组成。不过顾漳已经很久不管事儿了,所以他的位置如今是由顾承顶替。至于她么,到底还是排不上号的。
所以现在是要让她……可她连开府的资格都还没有呢。
思及此处,越葭不禁自嘲地摇了摇头。
“臣(儿臣)见过陛下(父皇)。”几人异口同声道。
“都起来吧,赐座。”皇帝吩咐过后,又给越葭指了指苏瑾,“你去陪你老师,到她身边吧。”
越葭点了点头,朝苏瑾走过去。
但不只是苏瑾朝她笑了笑,就连李卓也向她表达了善意。至于御史大夫么,他依旧还是老样子,目不斜视。
中书监李卓出自李家,其人身材矮胖,最惹人注目的是他的一双耳垂,十分肥厚。再加上长相和善,人人都称其一声笑面佛。
但据越葭了解,此人是在皇帝病愈后,以雷霆之速接手了正值壮年的前任中书监的班,是个手段颇为了得,杀人不眨眼的黑心鬼,连太子都在他身上碰了不少壁。
即便如今皇帝垂暮,李家仍没有任何表示。
当然,这只是表面。李家既然有人在武卫营,那便说明他们已经在私下为自己找出路了。
待众人安置好后,皇帝皱眉问道:“都什么时辰了,太子呢?怎么还没来?”
殿内噤若寒蝉,不敢有人发出声音。而中央几位则是端坐着,一幅事不关己的模样,连个多余的表情都没有。
“皇兄想必是有事情绊住了,并非刻意,估摸着一会儿就赶来了。”九皇子替太子解释道。
“诸位应该已经看过太子此次送上来的奏章了吧?”皇帝也不再多问,但脸上却浮现出些许不易让人察觉的寒意,“有什么想法,都说一说吧。”
“老臣以为,此举不仅能大大激发商贾的上进之心,还有益于民生,更能增大渡过粮食欠收难关的几率。”御史大夫越说越激动,两侧脸颊都涨红了。
越葭侧头瞟了一眼,什么玩意,搞得这么激动?
但不得不称赞一句,御史大夫这么大年纪,精神却比年轻人都要旺盛。其人为国为民的这颗心,还是很值得学习的。
“此举还有益于政令的实行,只是如此,申氏和齐氏怕是不能再留在长公主的名下了。不然,至少初期一定会引起诸多不满。”苏瑾斟酌道,她的语气较为平淡。
皇帝点了点头,然后望着最中间的李卓问道:“李爱卿今日怎么这么沉默?”
李卓笑了笑,回道:“回陛下的话,臣实在是不想打击大家的信心,故而一直未开口。”
“哦?”皇帝挑了挑眉。
“臣觉着,此事还有不少不妥之处,实行起来恐怕很困难。”李卓面色沉静,豆大的眼睛不论何时都是一条缝,很难让人猜到他在想什么。“一来以往都是重农抑商,就是怕商人操纵市场,出现谷贱伤农的现象。二来这看似原本花在上下打点,贿赂的都进了国库里。可这样一来,各地的氏族们便少了一大进项。只怕是很难上行下效。又或者是商人需要让出更多的利,这般可能导致商户变本加厉地剥削,影响百姓。三来若是起了这股先风,也会影响一大批青年人狂热追逐商贾之术,失去读圣贤书的欲望,怕是动摇国之根本呐。”
商人?尽管越葭并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