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我接着吃,您看您的。”
秦千澜叹了口气,自知这么拖拖拉拉也着实不像话,反正他也心心念念很久了,只是一直被公事拖着,这次说什么也得见上一面。
年轻人炫饭那也是极快的,待他们吃饱喝足后,沈墨便结钱走人,先是把喝得烂醉的凌如月扛上她家的马车,她自己也小酌了几杯,此时醉意上头,有些晕乎乎的,正准备赶紧回去睡一觉,却听得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沈小姐,巧遇,可以借一步说话吗?”
她有些愕然转身,颊边因醉意生了些酡红,难得让她褪了沉稳,有了些小姑娘的娇俏,发簪上缀着的铃铛随风轻响,唤回了她的神智,看着眼前有些重影的白衣公子,沈墨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秦公子?”
秦千澜自是嗅到了她身上的果酒香,有些诧异,还没想明白这个年纪能否喝酒,那喝得半醉的小姑娘就猛地凑到他脸前,女子身上的淡香混着酒香转瞬将他包围,一时失了神智,愣愣呆在原地。
“呀,还真是秦公子!”沈墨终于看清了来人,发出一声轻呼。
“喂,刘程远,你不是说秦公子不告而别,弃夫子而去了吗?这是在干嘛,求原谅?”李成这个大嗓门凑到刘程远跟前,刘程远没成想自个编的八卦消息这厮还记着,所幸他反应快,故作高深地说:
“你懂个屁!烈女怕缠郎,这秦公子真是诡计多端!”
“啊?但我觉得秦公子人挺好的,不像那种人啊?”裴智挠了挠头。
李桃白了他一眼:
“你知道什么?长得好看的男人最会骗人了,沈夫子,你可千万不能上当——哎呦!”
李桃的混账话还未说完,就被沈墨制裁了,她只是有些醉了,又不是疯了,哪能由着他们讨论自己的八卦?在她严厉的目光下,方才还聚在一起聊八卦的学生纷纷自觉四散而去,留他们两人一个清静地。
许是快入暑了,午后的街巷笼着层热气,两人一前一后走着,都出了些薄汗,风中送来小贩的叫卖声,也让沈墨晕乎乎的头脑清醒了些,回过神来时已走到了一处桥边,桥下流水淙淙,桥上人影熙熙,大多是出门踏青的才子佳人,他们在其中并不突兀。
“此次多亏秦公子和摄政王殿下照拂,秦公子若有什么吩咐,但说无妨。”沈墨猜测许是有什么事要安排她配合,毕竟秦公子这些时日都忙得不见人影,总不能是找她闲聊吧?
这一问却把秦千澜给问住了,他着急和人见面,竟忘了想好说辞,面上依旧是清冷疏离的表情,可心里又有些委屈,难道和他只能说些公事?他们之间,连互相问候的朋友都算不上吗······
沈墨只觉得眼前比自己高半身的男人不知为何有些垂头丧气的,仿佛受到了天大的打击,整个人都弥漫着一股低气压。
沈墨:?我说错话了吗?
还没等她想明白究竟是哪句话说不对了,秦千澜抬眸,眼底泛着柔波,连带着眼尾都染上一层薄红,瞧着竟像个受气小媳妇,唇畔轻轻开合,吐出细若蚊蚋的一句:
“······没公事就不能来找沈小姐了吗?”
沈墨心中仿佛遭受一记重锤,虽不太懂,但她莫名有些愧疚,这时,路过一对年轻夫妻扫了他们一眼:
“瞧,那位公子都快哭出来了,又是一个抛夫弃子的混账,和你一样!”
“欸心肝!我才不是那种混账,我错了还不行嘛,我跟那个段公子真的没关系!”
两人吵吵嚷嚷的离去,沈墨尴尬收回听八卦的耳朵,一回头又对上秦千澜有些受伤的视线,忙道歉:
“当然能找!就是你这段日子也没来找我,我还以为你在忙······”
秦千澜闻言方才心情好了些,又恢复成往日波澜不惊的沉稳模样,白衣被风带着翩跹起舞,视线也随流水看向远方:
“近来确实忙了些,摄政王殿下借着院试处理了不少老鼠,今日问斩的唐开便是其一。”
沈墨特别想接一句真的吗,这是喜事啊!这种贪赃枉法的奸佞都该死!但她还要维持自己的形象,故而只能含混嗯了一声,拼命压住上扬的嘴角。
然而这在秦千澜眼里,却成了她对滥杀的厌恶,想起之前在聚福楼里听到的那些议论,高大的身形骤然僵住,方才回暖的心情骤然直降,他又下意识攥紧袖中藏着的锦盒。
人间四月芳菲已尽,他先前随信折的桃枝想必早已枯萎,过往他是断不会去在意花开花落,可当他第一次在宫中看到那枝盛放的桃花时,没来由就想到沈墨的笑颜,这花若是簪在她发间,定是很好看的。
所以他特意让匠人雕出这支桃花簪,想将永不会凋谢的春色赠予她,可若是她知晓自己的身份,还会像这样以朋友待之吗?
沈墨哪里知道,短短一会功夫,秦千澜内心的小九九已经弯了九曲十八弯,堪比眼前曲折的流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