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一时没收住声音,周围的学生闻声围过来,待看清榜首是周明辉后俱是面色一变,那人先前还急着找沈夫子温书,看着就不是静心学习的主,怎可能一下突飞猛进这么多?
“这真是可喜可贺啊周公子,您果然才学过人,依我看都不用覆试了,您直接就能拿到这院案首!”
“恭喜周公子,来日您拿下院案首,可千万别忘了我们这些人啊!”
众人的赞美阿谀之词哄得周明辉飘飘然,脸盆大的肉脸都快容不下那咧开的嘴角,他大笑出声,小人得志地在一帮人的簇拥下走向李成,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伸出折扇嘲弄地点了点:
“就你?还想拿院案首?!”
扇尖几乎要戳到李成的鼻梁,带着侮辱的意味在空中摇了几下,而后遥遥指向榜尾:
“你们种地的位置在那呢,哼,乡下来的就是乡下来的,活该给本少爷垫脚!”
“你说什么?!”
“欸欸欸,想干什么?!考不过本少爷就想动手是吧!”
李成再压不住心头的怒火,想给他那大脸上来几拳,幸好被裴智拦下,才没让周明辉抓住把柄取消他们的考试资格。
学堂的学生们既不甘又难以置信,他们朝周明辉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他们的名字都被列在最次的乙榜上,李成竟还是最末,想起这么多天废寝忘食的背书做卷,最后却是这么个结果,任谁能接受呢?
一时间懊恼自卑统统涌上心头,当时夸下海口的自负模样历历在目,李成咬紧牙关才让自己勉强冷静,从未有过的挫败感几乎要让他发疯,怎么可能呢?之前在学堂也是经常拿第一的,怎么可能是倒数?!
他突然想起来时沈墨在车上说的话,莫非是考官有猫腻?
可没等他细想,负责引考生入场的小童已经就位,朗声叫道:
“请诸生入场——”
“甲等考生先进场,乙等考生在外候着~”
他敷衍朝李成等人摆了摆手,拦住他们想进场的步子,而后热情笑着给周明辉引路:
“周公子,这边请。”
“嗯,”周明辉从鼻子里哼出一声,鼠眼斜睨了李成一下,“这人有贫贱尊卑,还须得按位次来呢~”
言罢得意洋洋大笑着迈步进场,一众锦衣公子鱼贯而入,徒留衣着简朴的学堂学生们立在外边,进退两难。
裴智的脸色也不好看,他何时受过这等委屈?哦不对,在沈墨面前好像已经受过了······但这不是这群仗势欺人的混蛋瞧不起他们的理由!
“那些考官肯定有猫腻!我们这水平怎可能被他们比下去?李成你放心,覆试后我一定要让爹好好查查,还你一个公道!”
李成并未言语,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感谢,神色却有些低落。
折腾了半天才入场,覆试比初试更加正式,将所有人都安排在同一个考场,甲等在前,乙等在后,堂上坐着顺天府尹唐开和一众山长,说是负责监考,其实也只是走个过场,谁心里都清楚结果已经内定。
待考生坐定后就开始发卷,继续在初试的宣纸上作答,覆试题目则是由礼部联合翰林院所出,连同朝廷统一分发的纸糊一并发给考生。
总共封卷两处,座号初试完封住,考官批阅时不得拆开,须覆试开考时展示完好纸封后当众拆开分发,由考生写上姓名后亲自用浆糊糊住上交。
按理说座号都是固定的不会出错,可当李成拿到手上的白卷时脑子一下就蒙了,反复确认那上面的座号,可的确是自己的,一时没转过弯来,急得连忙叫住发纸的考官:
“大人留步!我这卷子是不是发错了,怎么是张白卷啊?”
“我又没瞎,怎可能给你发错?诺,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就是你的座号,你自己交白卷怨的了谁?”那考官回头白了他一眼,鄙夷地走开,“我就说让这群乡下来的考什么?书也不念,一个字都写不出来,简直浪费好纸!”
“我、我没有······”李成的声音愈发低下去,他此时终于明白,无论自己做多少努力,总会有看不见的大手,把他的努力尽数抹去,连黑白都颠倒,自己的反驳显得那样苍白无力。
裴智率先注意到那边的动静,他探身一看,见到那张白卷就立刻想明是怎么回事,朝那个考官喊道:
“大人你可不要玩忽职守!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他们费劲巴拉报名来考,怎会交白卷上去呢?定是有人偷换了卷子!”
他意有所指地瞟了眼周明辉那张写得满满当当的卷子,后者有些心虚地拿扇子挡住,骂道:
“裴少爷,先前我当你是兄弟才对你再三礼让,你却在这血口喷人!”
两人剑拔弩张,那考官夹在中间,两边都得罪不起,劝哪个都不是,只得愁眉苦脸看向坐在首座的唐开。
“肃静肃静!你们把这顺天府当什么了?菜市场吗?!”唐开不耐烦地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