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沈墨难得不用早起备课,睡到自然醒,边伸懒腰边往院里溜达,瞧见沈忠已在专心给自己的爱花浇水,他前段时间被那群纨绔气得病倒在床,也就这几天气色好了点,甚至准备回国子监复课。
“爹,您就在家消停歇几天吧,实在不行,我替您去看一次课!”沈墨毫无形象地瘫坐在门槛上,托着下巴劝说。
沈忠只专注自己的花,半点眼色没分给这个荒唐女儿:
“说什么胡话?那帮混小子你爹我都压不住,先把你自个的脚养好了再说!”
“那是因为他们没落我手里,要是——”沈墨正欲顶嘴,侍女秋菊却领了一红裙女子走进来,待看清来人后吓得沈墨唰一声站起身,收起那副软没骨头的模样,规规矩矩地行礼:
“周小姐,幸会。”
周未央行色匆匆,见到她后眼前一亮,又碍于沈忠在,只得先回礼:
“侍郎府周未央,见过沈司业、沈小姐。”
礼部侍郎周家的千金?
沈忠一惊,扭头去看女儿,却被沈墨躲开了视线,心里暗骂这孩子怎么又招惹来了一尊大佛,压下心头怒火,笑着回道:
“岂敢岂敢,老夫见过周小姐,不知周小姐有何来意?”
周未央不语,一双美目转向沈墨的方向,沈忠恶狠狠瞪了沈墨一眼,想要她给个解释,沈墨却边笑着糊弄“闺房秘事、闺房秘事。”,边把人拉进屋里,确认屋门关严,沈忠也依旧在侍弄花草后方才放心。
“你信上说的,可当真?”周未央来得匆忙,一向最重形象的她竟忘了描眉,清浅的秀眉微皱着,似是有些怀疑。
“千真万确,不过还要看周小姐和二丫的意愿。”
得了肯定后,周未央亦没有犹豫,爽快地拍案而起:
“好!本小姐应下了,我果然没有看错,你确是个有胆识又聪慧过人的朋友,若此番能成,就算女子还是不能入仕,也教那些男人看看,我们才不是只会绣花的草包!”
沈墨笑着示意她不要激动,周未央也自觉失态,俏脸微红,乖乖坐下:
“只是这样风险也很大,虽说算是我们钻了律法的空子,他们也不敢拿我怎么样,可我担心桃桃她······”
“我明白周小姐的意思,”沈墨点点头,从书案上抽出一本文册,“所以等他们过来,我会单独问李桃的意愿,若她不愿,那便作罢,可若她想要科考,我也不会让任何人阻碍我的学生。”
“周小姐请看,这是我查阅的往年朝廷派往地方监考的提督学政名录。”
周未央翻了翻那本文册,粗略看过去基本都是左相一派的熟人,一时更加忧愁:
“院试由知府和提督学政负责监考,我们顺天府的知府唐开是出了名的贪官污吏,却因靠着左相无人敢治,这唯一能揭发他的提督学政还都是左相的人,怎可能会偏袒你们?”
沈墨笑着摇了摇头:
“周小姐再仔细看看,我说了,这只是往年的名录。”
周未央有些不解,正欲仔细看看,却突然回过神来:
“你是说,今年的提督学政名录还没下来?这怎么可能,往年早就公布了啊!”
这就怪了,名义上是公开以示公允,实际原因大家心里门儿清,当然是方便权贵找对应的学政贿赂,如今还没有公布,难道说······
她心里已有了猜测,和沈墨对视一眼,这位年轻的女夫子笑得秾丽,眼里水波潋滟,甚是灵动,此刻闪过一丝狡黠:
“有人和我承诺,让我放手去做,周小姐,左相会对你父女二人这般大方吗?”
周未央峨眉轻挑,心道原来是当说客来了,本想反问她知道那个秦公子的底细吗,就敢这么信任他?又怕暴露摄政王的身份遭到非人的报复,终是咽回肚里,换了一套说辞:
“如此,我便安心了,至于左相,沈小姐勿怪,这非我一人能决定,还需家父定夺。”
两人都未挑明,只是周未央莫名有些愧疚,毕竟朋友是为她设计了这份计划,于是提议由她给学堂的学生们去报名:
“那些贱人一个比一个势利,若你去怕是要耽误一整天还不一定能成事,你放心,交由我来吧!”
“如此,沈墨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多谢周小姐慷慨!”沈墨郑重道谢,又拿出准备好的报名费,坚持让她收下,“只是这钱你一定要收下,我们师生已受你太多庇佑,不能再让你破费!”
周未央哪里缺这点钱,可沈墨坚持,她也不想拂了朋友面子,还是收下了,两人又闲聊了一会,确认计划的细节,沈墨便送周未央到门口。
“对了周小姐,我一会要代家父去太学看一节课,周小姐有什么话要我转告裴少爷的吗?”
周未央本来要上轿了,闻言一愣,别扭地回头:
“我跟他有什么好说的!你让他多读点书,就当给我长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