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过了好些天,傅珹歌一直未曾归来。
阿鸢每日都会有那么几次,闲踱至柴扉门口望着清沅江方向,脚步在院墙内外踏进踏出。
乌云笼在桑榆之顶,暗沉而压抑。夏雨连日连夜,未曾间断。
桑槿养的蚕已经半大,开始出现透明状,对桑叶的需求也逐渐变多起来。
加之积累了一月有余的反常春雨,桑田里的积水已经到了无法下脚的地步。
桑槿每日冒着骤雨出门,却好几次空手而归。蚕虫眼看又要饿死一批,她愁的整宿整宿没办法入眠。
可怕的是,整个桑榆县皆是这种状态。
如果任由雨水继续积压,不仅养蚕成问题,就连桑榆镇的百姓都要跟着遭殃。
眼看着清沅江水一日日漫过过往的临界线,朝着桑榆镇倾轧而来,整个桑榆镇都陷入了恐慌中。
新任县令刚刚走马,就要面临着比以往更加残酷的天灾。
土坯里,阿鸢望着不复往日生机的蚕虫,毅然道:“桑槿,跟我去趟桑田!”
白日雨虽未停,但相比夜晚小了不少。
两人脚踏着泥泞,裙摆染了污渍,却顾而不及。
来到桑田之时,已有不少撑着油布伞、穿着蓑衣的村民屹立于田边,望着桑田啧啧摇头叹息。
“如此以往,怎能了得?”
“是啊!桑树若救不了,蚕虫也必不能活啊。那今年何以来的蚕丝织锦?”
见阿鸢两人走来,有熟识的阿叔阿婶开始从人群里走到她们面前,蹙眉焦灼地问她们:“羽芊姑娘,桑槿姑娘,这雨连绵已足足两月有余,现在看来一两天也难以停歇。大伙儿的桑田都被淹没了,谁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你们可有何应对之策?”
桑槿木然看了看连成一片,同命相连的桑田,没柰何地摇了摇头。
阿鸢则抬头看了眼头顶,乌云已有短暂的退散之势。加之雨已见小,不少村民手里的伞也都收了起来。
桑田中,积水漫灌,较矮的桑树看着看着就要被完全淹没入水。
近处是田,旁边是山,唯有一个方向是朝着清沅江支流的桑南河。
阿鸢妙想突发,计上心来。她走近村长,问:“村长可愿相信阿芊?”
村长不知所以,回眸四下看了看周围的村民,不敢说愿,自己心间却不容说不愿。
“你有何想法,不妨先说出来大伙儿听听。若是可行,咱们自然是对羽芊姑娘感激不尽,即便不可行,也没关系。”
阿鸢又回头看了看桑田,心底沉思俄顷,道:“我刚刚细细看了看,桑田里之所以积水,是因为桑榆县本就西高东西,两边高于正中,而咱们的桑田也是处在中心低洼处。如此以来,一旦积水便很难四处流出,越是处在中央的桑树,越是容易被水湮没。若是我们能将地势整体抬高一些,这个问题应该能迎刃而解!”
“抬高?”立马便有人质疑道:“你说的倒是容易!抬高可需要不少泥土,咱们从何得来?难不成,要从山里挖?”
阿鸢道:“不必!这桑田里不就有泥土?”
村民们一听,都摇着头表示不解。村长也皱着眉道:“羽芊姑娘,你能提出自己的建议,我们感激不尽。只不过,这水患不是儿戏,咱们应当正经待之。”
一旁的桑槿虽然没有听懂阿鸢说的这个方法究竟是什么,但她好歹是听懂了这个村长话里对阿鸢轻蔑。
她勃然变色道:“村长,你这话什么意思?你说谁儿戏呢?你们要是正经,倒是拿出一个切实可行的办法啊!”
这话一出,如同学堂里不愿被先生点名那般,很多人都默默转过脸,或是低下了头。就连村长本人也面露尴尬之色。
他轻咳两声,示意阿鸢继续往下说。
阿鸢便道:“村长先生,倒不是阿芊在说玩笑话。你们不妨看看,这偌大的桑田一马平川,周围却高耸着,难道不像是咱们家里用于盛水的木盆么?”
大家顺着她的目光看向田里,交互着小声议论,没有反对之声。
阿鸢又道:“木盆能盛水,因其盆周高而盆中低,就像咱们的桑田。我们将桑树种在盆中,无疑就是种在了水里。但若,我们将桑树种在盆周呢?”
议论声浪渐高。
大家都觉得这话有若让人钻火得冰,说白了有些痴人说梦。桑田之所以为田,是为之中央平坦,方便种植。而阿鸢的提议,无非就是想让大家将桑树种在四周的田坎上。
可是,放眼望去,田坎的面积能有几何?怎能承载整个桑榆县的桑树?
阿鸢嫣然一笑,回眸看着大伙儿,“我知道大家的疑惑。不就是田坎面积小,种不了太多桑树么?那是咱们先入为主了!你们看,这一方桑田,我们可以以丈为尺度,将其划分为若干个小田,田中亦可作田。”
“我们将小田中心的泥土挖出,堆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