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是醒了吧?”
“哪里,你铁定是看花眼了!”
“不是,刚刚她手指明明动了一下,我亲眼看到的……诶,眼睛动了眼睛动了……”
在一阵嘈杂惊呼中,千凌鸢惊奇地睁开了眼睛。朦朦胧胧中,还没来得及看清周围的景致,只觉得耳边甚是吵闹。
她双眼翕合,眉目轻颤,不多时便适应了久违的光线,彻彻底底苏醒过来。
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乍的又起,比刚刚还要兴奋,还要高上好几个声调。
“看,她醒了!我就说吧!!”
阿鸢疑惑眨眼,愣愣地看着床前趴着一男一女两个约莫十来岁的小孩,瞪着鼓鼓的眼睛像看怪物一样睖睁着她。
她目光转眄,头顶一览无遗的青砖瓦片间,稀稀疏疏有不少窟窿,阳光照耀下来,在屋里的土墙上、地面上留下了斑驳的光影。
屋小而简陋,除了一张八仙木桌,一个木制衣柜,还有窗边一个长长的置物架外,没有任何多余的家具。
小男孩边说边伸手指着她,脸上笑得异常欢快。小女孩向前倾了倾身子,转身便往屋外跑去。
“我去告诉阿槿!”
返回时,她的身后便跟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
阿鸢第一眼见到她的时候,觉得她看上去实在是平平无奇,因为长得清瘦,脸颊往下凹了不少。加上她头顶包了一块土灰色的布条,把原本的长发藏得严严实实,身上的衣物和这间屋子同等的粗鄙。
这么看上去,自己随手在后宫宫女里挑出一个,都比她要显眼出挑。
可当她走近再细看一眼时,阿鸢又默默将刚刚的想法悄然推翻了。
这女子虽然清瘦,但身材高挑;虽然不施粉黛,粗布麻衣,但凝脂一般嫩白的脸上,那五官精致无双。
本是美人胚子,不过出落了凡尘!
阿鸢已经坐起了身来,呆呆地看着她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好。
女子手里端了个木盘,上面放了两个同样简陋的陶瓷碗。她打发了走了两个爱看热闹的小孩,大大咧咧地往阿鸢身旁坐了下来。阿鸢怯怯地往后退缩了一小下,警惕地和她对视着。
“别怕,我不是坏人!你虽然醒了,不过身体还是很虚弱。睡了三天三夜,应当饿了吧?不过,现在还不能随便吃东西。呐,我给你熬了碗清粥,你先喝了粥,然后再喝药……”
她兀自说了一大通话后,见阿鸢一言不发,只是呆呆地看着她,又赶紧补充了一句:“哦,这都是大夫嘱咐我的,说是饭前喝药损伤肠胃。你现在先喝点流食,等稍微好转一点适应了,才能吃点米饭。”
阿鸢仍旧不说话,只是相对于刚刚目光柔和了不少。
女子微怔片刻后,又惊呼着问:“你不会失忆了吧?”
阿鸢摇了摇头。
女子又问:“那是……哑了?”
阿鸢又摇了摇头。
女子瞬间明白了些许,不觉叹了口气。
小时候干爹常在野外救回一些受伤的鸟兽,尚且需要不少时日,才能让野兽慢慢放松警惕,逐渐建立和人的信任。
这姑娘能流落至此,应当也是历经了不少艰险,要让她彻底放下心防,自然也是不能操之过急的。
而此时的阿鸢看着眼前喋喋不休的她,只觉得好吵,跟刚刚那两个小孩子一样地吵。
那女子转身端了米粥过来,轻柔地将热气吹散。
“我叫桑槿,你叫什么?哦,对,你现在不想说。那便等你想说的时候再说好了。”
“我们这个镇子叫桑榆镇,祖祖辈辈已经在这里生活了上百年了,世世代代种桑养蚕,缫丝织布为生。这里的人都男男女女都姓桑,因为地处偏僻,几乎不与外界通婚,也鲜少会有外人到镇子里来。”
“所以刚刚桑琴和桑笛才会对你这么好奇……其实不瞒你说,你昏迷这几天,已经有好几拨小孩子来看过你了……”
桑槿一边一勺勺地将米粥喂到阿鸢口中,一边嘴里不停对她说话。
阿鸢呢,最初犹豫了一小下,确定她并无恶意后,便也一边乖乖地喝下她递过来的粥,一边接收她漫漫无止境的介绍。
直到米粥喝完了,汤药也不知不觉喝完了最后一口,阿鸢才算是知道自己来到了一个怎样的地方。
白粥清淡无味,汤药味浓而苦。若是过去,阿鸢是极不喜欢的。
但不知为何,听着她的话,阿鸢竟然都不记得刚刚被自己喝进去的究竟是些什么了。
虽然她不开口不说话,一副只可远观不可近之的模样,但她好歹没有浪费自己的辛苦了半天的成果,将粥和药都喝了精光,桑槿对此非常满意,更由心底感到满足。
“好了,大夫说了,喝完药要好好静养,不能乱动。你躺下吧,能睡着就睡一会儿,睡不着眯着眼睛休息一会儿,我还有活没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