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楚玉也不识得眼前此人的身份,但见周围人的反应也知晓此人地位应该不低,忙上前问礼。
“宋小姐,节哀。”被称作莫大人的男子只是朝前伸了伸手,可那头却是连半分都未曾低下,“本县得知今日宋神医出殡,故前来送别。”
此人原是谷县县令莫连云,邢慕禾曾听康夫人提起过,这莫连云本是穷苦人家出身,家中无父无母,却从小立志踏入官场,以一篇长赋获得书院院长的青睐,后又不卑不亢地从衙门师爷的小厮做起,不到两年便升任为师爷,又帮着县令将本县治理得紧紧有条,县令致任后,竟获福成王举荐,破格成为谷县县令。
这般经历,显然并非一般人物,邢慕禾望着那人,只觉得温润的眉眼中透着些......说不上来的不对劲,总有种盯着他久了浑身发冷的感觉。
她正思量着,却忽然与莫连云的视线对在一起,“这位应是宋小姐的友人吧。”
既然被点了名,也只能上前:
“在下乃是濮县仵作穆禾,与濮县两位捕快皆为宋小姐好友,故而陪同特送宋神医一程。”
“原是如此。”
莫连云虽笑着,眼神却仍盯着邢慕禾不放,似乎一直在打量着什么。
“今日路祭,应在灵柩经过拐弯处选一人作为主祭。”莫连云毛遂自荐,“不如这第一位主祭便由本县来当,诸位觉得如何?”
此话一出,百姓议论纷纷,不知如何接话,莫连云是官,虽说只是个县令但也是一方之首,而宋宏虽德高望重,可说白了也就是个民,这倒是有些不太妥当。
宋楚玉刚准备出声婉拒,莫连云却抢先一步:“本官今日连衣衫都已备好,宋小姐还要推辞吗?”说完展示了下一身白衣,“何况宋神医对谷县百姓有恩,俗话说‘恩同再造’,‘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本县身为谷县父母官,跪拜送别本县恩人,天经地义。”
“理所应当。”
话都到了这份上,哪还有拒绝之理。宋楚玉点头应下,“既然如此,诸位便备好拜祭所用之酒食祭品,待到时辰一到,便送父亲上路。”
莫连云也唤过身后那人,低声说了几句。邢慕禾看了看身后,朱仪清还是没出现过,可她方才明明看见骆子寒往这边来了,怎么一眨眼却失了踪影,这时辰也快到了,人都到哪里去了。
邢慕禾四处寻着,便见骆子寒一个人还坐在方才的石凳上不知在沉思什么。
“怎么了?”邢慕禾瞧出他有点不对劲,“方才我明明看到你就在灵堂附近,怎么又坐在这儿了。”
见骆子寒抬头看了眼周围,只有邢慕禾一人,想说些什么却还是最终还是噤言一声不吭。
“那不妨让我猜猜?”
邢慕禾起身,回忆了方才经历。她记得骆子寒离开之前的最后一个眼神,有惊讶,有些意想不到,甚至还有些躲闪和羞愧,这种眼神明显是见到了什么意料不到的故人,而那堂下只是些寻常百姓,有些身份的人也就那么一两个。
“是方老?”
骆子寒无动于衷,不对,方老明明在灵堂之上已然见过了,若是相识早就被认出了。
“难道是那个怀孕的妇人?”邢慕禾诧异道,她回忆起那女子的容貌和穿着,似乎是个大家小姐。
骆子寒撇了撇嘴:“怎么可能?”
这个也不是。那就只有......
“不会是莫连云莫县令吧。”
见骆子寒没有否认,邢慕禾忙凑近:“真的是他,你怎么会认识他呢?你在谷县待过吗?”
“莫要那么好奇。”骆子寒点了点邢慕禾的额头,片刻后又忍不住主动提及,“他都当了县令了。”
邢慕禾矢口一笑,这话怎么听着有点酸呢。她学着骆子寒的动作,也点了点他的额头:“莫要好奇。”然后还是主动将从康夫人那里听来的告诉了他,又提及莫连云主动提出担当主祭一事。
怎料骆子寒听了却是突然起身,先是有些惶恐,接着焦急地来回走动。邢慕禾见状又开始乱猜起来:“你......欠他钱了?”
“没有。”
“那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
“也没有。”
“那你躲什么?”
骆子寒倏然停下,不出片刻又紧张地不停踱步。
“不行,我得想个法子,不能让他认出我来。”
出殡时间已到,宋仙举着出殡旗走在最前面,宋楚玉披麻戴孝,捧着牌位紧随其后,负责抬棺的皆是谷县有名的乡绅,邢慕禾、骆子寒、朱仪清三人也佩戴白色麻布腰带,随众百姓一同走在灵柩之后。
朱仪清是骆子寒的下属,却还是忍不住好奇:“骆大哥,你为何要蒙着双眼啊?”骆子寒此时半扎着头发,用一块三角白布蒙着眼,颇像真情诚意痛哭而红肿双眼的人,“没想到你这么重感情,明明与宋神医相识不久,却因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