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的饭菜还在冒着热气,邢慕禾却生了些悔意。早知如此,便等宋楚玉用完饭食再将此事告知,便不会像现在这般,看着宋楚玉低头望着碗中米饭发呆的模样,邢慕禾担忧地眉头紧蹙。
她思索片刻,本想说些什么,可宋楚玉却开口道:
“那便回去吧。”
声音平淡听不到一丝波浪。
“我也想看看,那宋府是何模样。”说完便若无其事地继续吃着。
邢慕禾内心很不是滋味。她总觉得宋楚玉是看在她的面子上才决定回去的,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自责开口道:“若你不愿......”
“我......愿意的。”宋楚玉抬起头,可一双眼眸却染上水雾,“我娘虽口口声声说死生不复相见,但我时常见她发呆愣神,想来她也是有后悔过吧。何况......只是回去看看。”
邢慕禾低着脑袋,不知该说与否,可昔人已逝,又有什么隐瞒的必要呢。
“宋姐姐,其实......你爹一直都很关心你。这么多年他时常派人打听你的情况,只是怕你不肯认他这才一直没有露面。”
“什么?”听得这话宋楚玉有些不可置信,瞳孔也略放大了些,“你从何知晓此事的?”
邢慕禾见状,便将午后宋仙到访一事略说了些,却记得当时的约定,并未透露宋仙身份,“她是你的旧识,明日也会同我们一起回谷县宋府。到时你便知晓了,我想此事由她亲自告知与你是最好的。”
宋楚玉听言不再追问,默默地用尽碗中饭食,称今日采药有些劳累便进房休息。
一刻钟后,骆子寒与朱仪清向康县令告知此事后,备好车马也回来了。
路上朱仪清才知晓宋仙之事,得知她们要一同回宋府,心里是一百个不同意,可邢慕禾告诉宋楚玉的意愿,他便是再不愿也无可厚非,只得陪同。
“既是她的选择,我支持便是。”朱仪清虽口头这么说,可一双眉却蹙得紧,留下一句便也离开。
第二日,几人早早收拾好包袱,用了些简单饭食便前往约定处汇合。
此时城门外早已等候着一辆马车,感知到有人靠近,宋仙透过车上小窗一眼便看到宋楚玉的身影,多年未见,玉儿终是从懵懂幼女长成如今亭亭玉立的模样,许是心生喜悦,她眼角不由湿润起来,可身体却不由自主地起身想要靠近,她擦拭了眼角泪花,平了平呼吸终是走下马车朝着那心念之人缓缓走近。
而对面的宋楚玉则一脸疑惑,只觉得眼前此人颇为眼熟,可当她看清这张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面孔不禁停在原地,有些愣神。
宋仙一步步走近,一种特殊的感觉在二人心中慢慢升起。
旁观的几人早已心知肚明,皆略微走远些留下空间让她们独处。
宋楚玉似乎并非察觉几人离开,她紧紧地盯着眼前之人的脸庞,那双眼睛也渐渐地与记忆中那个时常戴着面纱的女子重叠。
不知为何,虽多年未见,她脑海中却忽然想起那个美丽的倩影。
“师父。”或许还有些不相信,宋楚玉又走近几步,“是你吗?”
宋仙眼眶也微微变红,声音带着些哭腔,“玉儿。”
如果说方才宋楚玉只有七成把握,那么此刻便是确定,“只有师父,才会唤我玉儿。”
此话说完,眼眸中含着的泪水终是流了下来,两人紧紧相拥。
一旁的邢慕禾见到亲人团聚之景也颇有感慨,她自小便失了娘亲,家中也无女性长辈,故而对于亲情十分向往,此时此刻,她倒是有些想爹了,不知他在家中可否安好,是否有了心仪的女子。
到了宋府抽空给爹写封信报个平安也好。
骆子寒则面无表情,多年的飘泊对于离别重逢之事早已没了感触,何况此事亦从未发生在自己身上;朱仪清紧张地望着姑侄二人,眼眶也略发红了起来。
远处的宋仙爱怜地擦拭着宋楚玉的泪水,欲言又止道:“孩子,或许你该唤我一声......”
“唤我一声——姑母。”
宋楚玉听了这话,有些愕然,她惶恐地看着熟悉又陌生的宋仙,又望了望远处的三人,见他们一副已然知晓的样子,忽然不知该说些什么。
“师父不是师父,是姑母?”
马车上,宋仙向宋楚玉讲述了当年发生的事情。
至此几人才知,当年宋仙传授楚玉医术并非宋宏授意,事后得知更是受了责备惩罚。本想将女儿接到身边细心教导,却又得知楚润的死与宋老夫人有关,一头是母亲,一头是儿子,实在煎熬。这两年他思女心切便在每年十月选了个日子来僕县义诊,偷偷看望女儿,还时常派人买些花植照顾生意。
“既然这些都并非出自宋神医的本意,那为何迟迟不与宋姐姐相认呢。”邢慕禾不解。
“是因为,当日先嫂嫂与兄长义绝之时,曾说‘死生不复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