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两日的奔波,姜以清被南苑一行人拖拖拽拽,终于看到了扬州城的影子。
入夜后,他们不便进城,找了一间破败的庙宇过夜。
紫衣女子呵了口热气,虽说雪已停了,可化雪的夜里还是冷得让人烦躁。
“主上,明日一早便要进扬州了,那她……”
老黄指了指被绳子拴在马后的姜以清,紫衣女子偏头看去,只见她发丝凌乱,衣袍脏污,浸了雪水的衣角已然变得僵硬,整个人被拖拽得磕磕绊绊,虚弱得几乎力竭。
只有一双眼睛还在转动,但似乎也快要坚持不住了。
“无聊。”紫衣女子无趣地收回目光,本以为捡到个新鲜玩意儿,结果两天了都还如此倔,一点儿意思没有,“扔到偏庙里吧,明日不带进城了。”
“是。”
姜以清被重重地推入偏庙中,厚厚却潮冷的茅草为她垫了一垫,门口的南苑护卫眼中的她如灰败的破布,冷哼一声关上了门。
黑夜里,姜以清倏然睁开双眼,目光炯炯。
她悄悄翻身坐起,胡乱擦了一把脸。
跟了一路也没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只偶尔听到“铺子”之类的词,扬州城如此之大,铺户商行林林总总,不知要从何找起了。
姜以清眯起眼睛,只可惜他们要扔下她了,不然还能多探一步。
她撩开衣角,从冬靴里摸出一把小巧的匕首,正是几年前宣平侯世子赠予她的那一把!
因这匕首小巧,便于隐匿,也是她第一次杀人使用的兵器……她一直都藏于靴子中,一天都未曾离身。
手指灵活翻转,匕首轻巧割开两手之间的绳索,正欲起身,却忽然听见门外传来窸窣的脚步声。
她立刻故技重施躺回原地,静待对方进门。
“嘎吱”一声,老旧的庙门发出嘶哑的响声,那人似乎是怕惊动他人,连关门都是轻手轻脚的。
姜以清感觉到身影靠近,借着月光,认出是老黄身边一个精瘦的男人,此时正一脸□□,搓着手向她走来。
“小美人——”猥琐男人放轻了声音,见她睁眼抬头,面上更是兴奋,吐出的字字句句让人泛恶心,“主上说要杀了你,但哥哥为你求情,救了你一命,小美人是不是该以……”
姜以清在他蹲身的那一刻骤然跃起,按住他的肩膀翻身一转,挟住男人的后颈,“咔嚓”一声,轻而易举地扭断了他的脖颈。
男人的声音哽在喉中,再也吐不出一个字来。
尸体悄无声息地倒下,姜以清嫌恶地在他衣服上擦了擦手,又愤懑地踢了一脚,正愁找不到人泄愤,真是送上门来的找死。
想到旁边庙里的一众南苑人,双刀还在紫衣女子的手中,她沉思片刻,自知寡不敌众,当下决定先逃走再说。
夜深风寒,姜以清一身衣服已经破烂,阻挡不了太多寒意,她却快速奔跑着不敢停下,幸亏雪已经几乎融净了,在野地里留不下什么脚印。
混着泥泞的雪水不知走了多久,寒夜里不能生火,她即使能走到扬州城,怕也要冻死了。
姜以清踟蹰片刻,向着旁边看起来有几分清雅的宅院走去。
翻身一跃进了院子,主人家屋内的烛火影影绰绰,似乎还未完全歇息,她悄摸儿进了一间空屋,借着月光翻找起来。
姜以清边翻着衣柜,心中默念对不住,借两件旧衣物,他日必然奉还银子。
翻箱倒柜中摸到一些冬衣,她慢慢扯出来,却不小心手肘碰倒了一个小木盒,眼见着要掉落在地,她连忙一手扶着木盒,一手飞快接住木盒中掉落出来的东西!
小偷小摸比杀人还要考验心态……
姜以清深深吸了一口气,手中是一个铜制小牌似的东西,入手冰凉,握着感觉形状怪异,昏暗的月光下也看不出雕了什么花纹。
但这家主人将铜牌细心地安放在垫了绒布的小木盒中,看来是宝贝之物。
她轻手轻脚地将木箱和铜牌都归还原位,迅速换上干净的旧衣裳,没想到是一身利落的女式劲装,大小还怪合身的,她把换下来的脏衣物团吧团吧捏在手中,准备带出去扔掉。
姜以清掩着身形,贴着半人高的灌木丛,悄悄往墙边走去,正当一拐角,她鬼使神差般向燃着烛火的主屋看了一眼。
却没想窗边一位老妇人双手搭着窗沿,两人冷不防对上了眼。
明明那老妇人隔了好几步远,可不知怎么的,姜以清仍能看到她心慈面善的模样,似乎还看到她眼角岁月留下的皱纹,还有浅淡斑白的鬓角。
她心下一乱,当即将身形隐入树后阴影下。
老妇人怔愣了好一会儿,低头笑了笑,颓然摇头,轻轻关上了窗。
床上闭目养神的老先生听到些动静,微微抬起身子,“怎么还未睡,发生何事了?”
“无事,窗子没关紧,被风吹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