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的时候,时靖霄扫了眼站着的谢云知,淡淡道:“坐吧。”
谢云知一愣,自那晚在面摊他质问她之后,她已许久不曾与他同桌而食了。
见她未动,时靖霄扬了扬唇,拉着她坐下了,还亲自给她夹了她爱吃的清蒸鲈鱼。谢云知攥了攥手,更加惶恐。
“多谢督主。”
她拿起汤勺准备给他盛汤,却发现时靖霄的目光一直在她身上,她脸颊发胀,心里七上八下,匆匆布置好,连忙坐下了,还在颊上摸了摸,生怕有脏东西。
时靖霄莞尔一笑:“吃吧。”
“嗯。”
谢云知拿起筷子吃饭,小口吃着,瞥见时靖霄时不时打量她的右臂,神情有些古怪。
她暗暗摸了摸右臂,越发忐忑,待时靖霄落筷,她赶紧放下筷子,起身福了福:“督主,妾有点乏了,就...就先告退了。”
“嗯。”
谢云知如临大赦,连忙往外行去,走到门口时,手臂一紧,被人抓住了。
她愣了愣,回过头,正对上时靖霄深邃的眼眸,暗流涌动,似乎极力压制着什么。
她微微一恍,见他伸手朝她右边袖口探去,即将触到时,手一蜷,又缩回去了。
面对突如其来的举动,谢云知眼中泛起疑惑:“督主?”
“没什么,你走吧。”
时靖霄抿了抿唇,转身坐了回去,端起茶杯灌了一口。
看着他冷硬的轮廓,谢云知心里的疑窦愈发扩大,福了福,悄然退下。
时靖霄转过头,夕阳透过屋檐照在他脸上,半明半暗,双眸隐在阴影里,看不清神色,袖中的手越收越紧。
回到屋里,谢云知脑海里总是浮现时靖霄异常的举动,耐着性子看了会儿医书,却始终静不下心,索性坐在窗畔,看着院门发呆。
恍惚间,见孟瀛走了进来,躬身道:“夫人,后天督主要启程去般若寺祈福,这一来一往得四五天,请夫人收拾行囊,后天一早出发。”
“般若寺...”
“是的,般若寺在百里之外的鸣溪山,督主每年都回去。”
谢云知一愣,还有时靖霄并非善男信女,怎会每年去般若寺?
难道是因为时明烟每年去般若寺给他祈福,所以他是专门去接她的?
想到这里,她眸光微黯,心口有点闷。
“好,我这里收拾。”
孟瀛离开后,谢云知立即让芷盈和晴芳拾掇了些换洗的衣物和要用的物品,整整装了两个包裹。
过了两天,东方既白,一行人乘着秋高气爽,早早动身。马车摇摇晃晃,出了城门,沿北边主道蜿蜒行去。
一路上,谢云知见时靖霄靠在车厢上假寐,遂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发出半点声响,脑子里却不由自主想起他昨日的异常。
晨风拂过,透过摇曳的车帘铺面而来,夹着山野间特有的寒凉。
“阿嚏!”谢云知拢了拢胳膊,打了个喷嚏。她想着现下刚入秋,也没那么凉,晨起时未戴披风,却忘了山野间远比城里凉快。
听到动静,时靖霄睁眸,拿起旁边的披风,轻轻给她披上。
谢云知一怔,忙伸出手:“妾自己来吧。”
时靖霄瞥了她一眼,并未让开。她咬了咬唇,怏怏把手缩回。
时靖霄则垂下眼眸,将披风的绳结系拢。
晨曦透过帘隙,映在他俊逸白皙的脸上,曲翘睫毛乌黑纤长,在眼睑下投下朦胧的阴影,漆黑的眼眸清幽沉静,暗红薄唇泛着潋滟的光泽。
谢云知胸口怦然一跳,双手随之蜷拢。就在此时,时靖霄忽然抬眸,朝她看过来。她颊上骤烫,忙低下头。
“多、多谢督主。”轻柔的语声细若蚊吟。
时靖霄挑了挑薄唇,靠在车厢里,没有说话。
谢云知抬眸朝他看了看,见他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呼吸一紧,连忙垂下眼皮,双手不安地攥着,耳根隐隐泛红。
这般熬了好久,天色终于暗下来,几人就近到在郊外寻了家客栈,只客房仅剩一间。
“既然如此,那我和芷盈他们在杂物间挤一挤吧。”
时靖霄剑眉一蹙,拉着她的手,径直往二楼行去。
感受着他手上微凉的温度,谢云知心口蓦地一慌。
“没关系的,我以前睡过比这更差的地方。”
时靖霄脚步一顿,转头看着她:“那是以前。”
他的目光有些不悦,可谢云知却恍了恍,心头涌过一种复杂的难以言说的情绪。
她抿了抿唇,任他拉着走上楼梯,双眸始终凝在他脸上,她看见,昏黄的珠光映在他脸上,似笼了层淡淡的雾,鬓边的银色的发丝随风摇曳,拂过他暗红的唇。
瞳孔的面容颤了颤,她眸光一深,有点失神,再醒过神来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