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含烟总以为他会像别人一样对自己的傻气嗤笑一番,然后指出自己梦想的可笑,意外的,是恰恰相反的肯定,单他,唯他。
张含烟的鼻腔灼烧的难受,铺天盖地的酸,是灵魂在悲鸣,在震颤的嚎啕大哭。
这好像是世间另她。
大喜大悲,都是无声,期间只不过几分钟而已。“对了,那六百块钱,我必须给你,还有手帕,我也已经洗好了。做朋友吗,必须要对等才能长久的。”张含烟没有给陈柏拒绝的余地。
十七年后,看着她和家人的背影他才惊然顿悟,张含烟这个女人,好像一直都是这样,只要认定了一件事,都会将事情做绝,不会再有一丝缝隙。
“好,我收下。”陈柏自然是无可奈何,这丫头是个有骨气的,他如果不收,恐怕就要被疏远了。
陈柏想起那枚平安玉扣,于是从怀里摸出与自己温度融为一致的玉递给她,“这块玉好漂亮,是从哪里买的?”
“这个啊,是我妈妈的嫁妆,从我外婆家祖上传下来的。”张含烟的思绪飘远,她妈妈拉着她的手,把凉玉放在她的手心里,跟她说,平安扣可以保佑着远行的人在外。当零二年中的第一缕凉风如约到来,他们就不得不放张含烟这只雏燕飞向更广阔的天空,哪怕再宝贝再舍不得,也不能阻拦挽留,所以化作了一遍遍一定要平平安安。
看着张含烟有些愣怔,陈柏用手晃了晃,她才仿佛如梦初醒。“怎么了,有心事吗?”
“有一点想家。”张含烟微微叹了一口气,有些颓丧。
陈柏看看自己的腕表,确定了日期没有错。
“今天是十月一号,学校应该放假了吧,你怎么没回家?”
张含烟夹了满满一大口羊肉进嘴里,塞的鼓鼓的,好像能填补那种深入灵魂的空。
“家太远,没钱回,父母供我读书不容易,能少花一点就是一点。”声音因为嘴里有东西,有些含糊。
陈柏惊觉触碰到了女孩的痛处,于是马上转移话题,“我们北京的麻酱裹肉片很好吃吧。”
大海的蔚蓝,远远观望会觉得辽阔,坐在船上会觉得畅快,但若置身其中,只剩下迷惘与忧伤了。
“好吃,特别好吃,谢谢你带我来这里。”张含烟语速很快,只听声音以为她很激动,但勉强的语调实在是难以掩藏,当游子触碰到关于家乡的任何,都绝对难以云淡风轻,这种情绪,被归作思念。
“不回家,那就在北京四处转转,故宫啊,天坛啊,长城还有不少的景点门票都不贵的,还有升旗,博物院好多免费的景点我们都可以一起去看看。”陈柏敏锐的发现小姑娘的脆弱,心中有些微妙,没有别的,就是特别特别想哄哄她,哪怕他不喜欢旅游,更不喜欢北京。
那七年,因为她,才重新接纳这座城市,又因为她,重新厌恶这片故土。
“好啊,北京好多地方我都想去看看,有你陪着,我也不算孤单。”小姑娘的情绪翻篇的很快,短短一会就又喜笑颜开了。
那天的天格外的短,不过匆匆一会,就将朝霞逼得早早入了眠,拉着还没睡醒的月亮皎洁大地,护着一方静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