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将食盒打开,端出一碗汤药,恭敬地说:“母后,儿臣今日得了一张古方子,说是能补身子的亏空,所以制了药来,还请母后尝一尝。母后放心,从抓药到熬制都是儿臣与王妃一手完成的,绝没有假手他人。”
“可是母后喝一口吐一口,都已经吃不进去药了。”蕊禾皱着眉头说了一句,又吐槽道:“二皇兄这药是什么弄的呀?怎么血腥气那么重?”宇文成思很适时地说道:“臣方才进来的时候见着几案上面有一些蜜饯果子,若是吃上一点压一压恶心,或许就不吐了。”蕊禾便喊了贴身的女官去拿,宇文成思又请女官再去预备下茉莉花水,喝完了药好漱口。
皇后靠在两个床靠上,盯着晋王问:“这药里面有什么?血腥之气如此之重?”宇文成思从侧面看过去,皇后眉峰微蹙,隐隐有冷冽之意,显然是动了疑心,连成思都觉得心凉,皇后卧病,太子总共也没有侍奉过几回,倒是太子妃常来。晋王为着皇后的病,人都消瘦了一圈儿,皇后竟也视而不见,只疑心他在药里动手脚。
晋王低着头不说话,宇文成思又很适时地跪下说:“臣早年曾研习医理,得知古方之中有载,若是至亲之人以血肉入药,或能有极好的效用,臣看晋王殿下方才进来的时候,面色苍白,斗胆猜测,药中恐怕有殿下血肉。”
蕊禾惊恐地看着药,险些打翻,幸而被眼疾手快的宇文成思一把扶住,蕊禾这才松了口气,若是真打翻了,晋王可就白白吃苦了。蕊禾三步并作两步跑去晋王跟前,拉着他的手,连声音都有些发抖:“皇兄,你伤了哪里呀?这该多疼啊,有没有好好上药?”晋王微笑着揉揉蕊禾的脸:“没事儿,你哥哥我身子可好了,不疼。”
皇后也叹了一口气:“难为你了。”晋王将药端给皇后:“母后趁热喝了吧,不枉儿臣的一番心意。”皇后接过来,却没有立即喝下去,女官将蜜饯果子拿来了,皇后也只是先搁在食几上,蕊禾跪道:“若是母后身体能好,请皇兄下一回制药的时候务必告诉蕊禾一声,蕊禾不怕疼,也不能总是让皇兄一个人疼。”
晋王未置可否,皇后淡淡地说:“晋王啊,这里有你妹妹就行了,你还是回去,多多替你父皇分忧吧。”晋王又低下了头,应了一声:“是。”
晋王出去还不到半刻钟,外面的小太监就扯着尖利的嗓子高叫:“陛下驾到!”蕊禾公主与宇文成思,并一众内监女官都一齐跪下迎接皇帝,不过皇后靠在床靠上,连起身的意思都没有。皇后病重,不能侍奉皇帝,皇帝趁着这一段时间又多纳了两位妃子,晋王伐陈回来的时候献给皇帝的陈宣华,这一向盛宠,几乎日日伴驾,这些宇文成思都是知道的,皇后心里有气,宇文成思也知道。
皇帝径直向榻前过来了,不过既没有叫平身,一众人等也只好跪着。不过蕊禾是皇帝骨血,又很得皇帝喜欢,自然是不怕的,也就站起来了。皇帝一进来,也忍不住问:“皇后用的药怎么血腥气这么重?”
蕊禾公主言简意赅地将原委大致说了一遍,皇帝心思深沉,宇文成思就在边上看着,也看不出什么表情来。皇帝劝道:“既如此,也是晋王的一片心意,皇后就饮了吧。皇后的身子好些,朕也放心啊。”皇后的唇边泛起两丝讥讽的笑,盯着皇帝的眼睛,将碗里的药一饮而尽,蕊禾连忙将蜜饯果子和茉莉花水接过去。
皇帝看着皇后饮尽了药,吩咐人把食几与茉莉花水都撤了,道:“蕊禾啊,朕要与你母后说一些事情,你先回去吧。”蕊禾行礼道:“是。”宇文成思悄悄看了一眼皇帝,也跟着蕊禾出去了,而后,寝宫的宫人都被赶了出来,竟然连一个也没有留下来。
不过宇文成思刚刚出了皇后寝宫,拐角处就瞧见了晋王。晋王站在阴影里,若是不仔细瞧,还真是看不出来有这么一个人。宇文成思默默地拐回去,立在晋王身边。晋王转身又回了皇后寝宫,宇文成思也赶紧跟了出去。需要将满宫的宫人都赶出来,说的话,晋王当然要听一听。
“陛下也不必欺骗臣妾,臣妾这身子,是不多久了,待臣妾百年之后,陛下还真是想有多少妃子就有多少妃子了。”
“皇后!”皇帝的声音听起来有几分不耐烦,“朕要同你说多少回你才信?朕是纳了几个妃子,可天下的君王有哪个像朕一样只有嫡子的?哪个君王有被皇后处处掣肘的?”
“......”皇后的声音有些模糊,继而又低低地抽泣起来,皇帝的声音倒是雄厚,与皇后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对比,“朕到这儿来不是为了同你吵架的,只是,太子德行不端,朕碍着皇室的面子太子的尊严一直处处维护,不过朝里出现了一些反面的声音,朕也在想,这个太子该不该废。就这两日朕刻意试探了太子两回,心胸狭窄鼠目寸光,哪里有一点人主气象?晋王一向是有本事的,不过朕本来想,若是就这么下去就算了,不过,若是真的让勇儿做了君主,咱们两个老家伙死了以后,他们兄弟恐怕不能和睦相处啊。”
宇文成思面色惊异,皇帝看似对太子十分袒护,竟早已生了废黜之心。晋王的脸上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