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充沛的。
“习惯了,”李进说,“以前在A市医院比这还忙。”
我说:“我没看错,你真是个好医生。”
李进苦笑摆手:“别说这话了,有这个职责在,除了做好也没办法。”
我听出他话里的无奈意味,颇有些惊讶。
“连你也说这话。”
李进拿纸擦手,看着我笑:“我怎么不能说这话?”
我回忆片刻:“你一直都很认真,从中学就这样,我以为你现在做的是你真心想做的事。”
李进擦过手戴上一次性手套,捏起一只虾。
“就算是想做的事也会感到累。”
他的手指灵活,很快就剥出一颗完整的虾仁。他将第一个剥好的虾仁放回盘子边缘,接着剥第二个。
“谁都有不想干的时候。”他说。
我对这句话表示赞同,拿起杯子和他放在桌上的玻璃杯碰了下,他手上还戴着手套,我自行喝了口杨梅汁。
这个大排档离海滩不远,坐在这里能听见浪声夹着人声,声声笑闹,暑假还没过完,夜晚的海滩不曾停歇。
这是多么难得的时刻,要花去这么多时间,我们才能这么坐在一起,没有怨恨,没有误解,只有会心一笑,和对疲惫工作的无可奈何。
我想这样的命运也不算什么坏东西。
吃烧烤的间隙,收银台里一个小脑袋冒出来偷看我们,我视线转过去,她又欲盖弥彰地缩回去。
李进也发现了,我用口型对他说“我学生”。
我见识过学校那些老师的严厉程度,我明明只上过美术课还这么怕我,我不太能理解。
李进问我怎么回想在这里当美术老师,我把跟莫云的关系简要地说了下,说只是偶然遇到这个机会。
“那以后呢?还想留下?”
我说:“不知道,以后的事以后再考虑,现在这样的生活对我来说还挺新鲜的。”
“我有时羡慕你,你总能轻松地活着。”李进说。
“我还羡慕你呢!看大家多需要你。”
我们相视一笑。
一个没有被辜负的夜晚。
八月底又来了一个小台风,带来几天的降雨。台风过去,艳阳高照,金秋九月,开学了。
我从开学前就进入工作状态,去学校领了画校门口黑板报的任务,到开学前一天,迎接开学的黑板报大功告成。
我站在黑板前拍了拍手上的粉笔灰,仔细观赏一番,颇为得意。
用粉笔画的黑板报只会保留两周的时间,然后会根据学校活动需要换成其他内容。
我对这样临时存在的作品状态非常满意,就该是这样。
永远也许只是人类一厢情愿的幻觉,哪有什么永远不变的东西呢,存在不需要证明。
新学期,除了照常上美术课,我还接到负责学校广播站的任务。
工作内容是在吃午饭时播放轻柔的钢琴曲,每周两次安排学生进广播室读美文。我十分怀疑这项工作又是因为找不到人干才安到我头上。
我每天中午都在学校蹭饭,麻烦也不麻烦,只是要提前把饭打包到广播室吃。
就这么干了半个学期,从夏末到秋深,我把肖邦、巴赫、莫扎特、舒伯特一帮人的作品都播了个遍,听说听莫扎特的曲子促进大脑发育,我还特地多放了几遍。
一天,我正在广播室外面的走廊上吃饭,校园广播里,学生在用优美的语气朗诵一篇赞美叶丽岛风光的获奖作文。
我边听边吃,心想叶丽岛真是个好地方,食堂都顿顿吃海鲜。
学生激昂的语调念出最后一句感叹句,结束了,续上了今天的钢琴曲。
现在学生的操作越来越熟练,都不用我叮嘱,自己就能把流程走完。
六年级了,小大人啊。我很欣慰,哼哧啃完便当盒里的虾。
广播里飘来的旋律有些耳熟,我边吃边想是肖邦还是哪位大佬的作品,没想出来,我对古典乐一无所知,耳熟只因为之前听过。
学生关了广播室的门走出来,问我今天表现怎么样,我给她竖起大拇指。
学生还不想走,可能想听我多夸两句,我放下碗说:“美玉,你再练上几年,说不定之后能考播音专业。”
美玉听了很开心,她今天穿了一条淡粉色的裙子,每轮到她播音,她都会穿裙子,虽然没人看见。
广播室在教学楼五楼,楼高安静,从走廊能看到远处的海岸线。
我看见靠海的一边圈起了一处建筑工地,从去年底就在动工,到现在差不多建成了。
美玉也往那边看,说她爸爸就在那个工地工作。
我问她那里在建什么。
“听我爸爸说是个酒店!”
“酒店?”
“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