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直挺挺地摆着两具尸体,都盖着白布。
小刀可没什么机会跟尸体这么近距离地接触,也觉得背脊有些发凉。说实话,还好那个小女孩在,如果只有那高瘦的太迟站在门口,看起来就跟黑无常一般,让这恐怖的气氛又增加了几分。
池家升一看也是没有什么经验的人,想去拉开尸体上的白布,伸了几次手都缩了回来。
太迟倒也没有什么表情,一旁的小女孩却是“哈哈”地笑了起来,“你们这个样子,也不知道能查出些什么。”
她一边说,一边抬头去看太迟,好像让他去帮忙的样子。太迟也低头看向她,微微地摇了摇头。
这些都被池家升看在眼里,他可不想被人小看了。于是鼓起勇气,一把拉开了一块白布。也不敢去看布下面盖的尸体,趁着这鼓气势,把另一张白布也掀了起来。
太迟走上两步,把他手里的白布都接了过去,细心叠好放在一边的架子上。
两具尸体都没有半分血色,肌肤泛出青白,看着让人心里很不舒服。两人身上居然都有纵横交错的刀痕,少说也有三、四十道之多。刀痕遍布全身,之下露出暗红的肉和白色的骨,有的刀痕极深,连骨头都被砍断了。
池家升多看了两眼,差点吐了出来。小刀也不忍再看,把头偏向了一边。
小女孩见他们两个这个样子,又晃了晃太迟的手,太迟停了一会才默默地点点头。
他开口道:“可有银子?”
池家升胸口郁结,正在抑制强烈的呕吐欲望,听他说话一时也没反应过来。好一会儿才想起自己请人家办事,自然是要花些钱的。
叶子走之前给他们留了些碎银,都揣在他怀里。此时连忙摸出一块,递给太迟。
太迟不接,反而从自己身上摸出一张红纸递给池家升,又说:“一块不够。”
池家升心道:“这人好贪心啊!”不过现在求人办事,而且他也没有跟人讲价的筹码。人家要是不帮忙,别说能这样看看尸体,估计这县衙的门口都出不了。
他怎么说也有些见识,把红纸接了过来,对半撕成两张,又从怀里拿出一块银子。分别都用红纸包好了,再递了过去。
太迟还是不接,用下巴指了指小刀,说道:“让他给我。”
池家升心道:“这又是什么规矩?怎么我给的银子是臭的?”手里还是把两块银子都递给了小刀,由小刀转交给太迟。
太迟这才接过,说道:“好,钱银收到,我们之间两桩因果都了结了。”
小刀和池家升都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可能就是他们这个行当的一些规矩吧。他们做白事的,就怕被这些秽事沾身,所以连收钱都得用红纸包上图个吉利。想来别的规矩也是很多的,也没有纠结他说的话。
太迟把银子都收入怀内,才走到两具尸体旁边。
“我们之前只是做好贵人的清理和防腐的工作,别的事和我们没有关系。现下我只说说我能看到的。”
他指着左边的尸体说道:“贵人身上刀伤二十七处,从头顶至足下,都集中在身前,后背无伤。”
太迟把身体稍稍翻过来给两人看了一眼,证明他说的话没有错,又把尸体放好。
“其中致命伤只有两处,真正致命的是胸口处的创伤,其余都是昨晚被人毁坏的。”他在尸体左胸心口一指,又在左肋的一个伤口处指了指,“凶器宽一寸两分,双刃,入体两寸四分和三寸六分,两处创伤都是由下向上小角度刺入的。”
说罢,他又走到另一具尸体旁边,“贵人全身刀伤一十六处,也都是集中在身前,后背无伤。生前受伤有三处,左前臂两处,是防御伤口,生前与人搏斗造成的。致命伤是脖子右侧一道割痕,断了血管,失血致死。凶器是利器,器型不知。”
他一边说,一边在尸体上指出提到的位置,短短几句话,把情况交代得清清楚楚。
有他解说了一番,池家升想呕的感觉才减淡了些。
他一看到尸体上满是刀痕就觉得这两人不可能是他杀的,听太迟一说才知道这些触目惊心的刀伤都是死后造成的,这样一来好像也洗脱不了自己的嫌疑了。又凝目去看那几处致命的伤口,一边回想那晚与几人相斗时的情形。
他这边还在回想,那边太迟又说话了。
“这种小角度上撩的伤口,要不就是‘非时堡’的姜于哲,要不就是辽阳府的汪定杰,再就是‘醉里杀神’的诗录秋。”
“而离得最近的,可能性最大的,就是辽阳府的汪定杰了。这两处剑痕应该是那一招‘暗飞花’,而断喉那一剑应该是‘云浮身后’,不过这招却是使得轻了,多半凶手也了受伤,出手才偏了些。”
他一边说,池家升头上冷汗直冒!
那晚他重伤倒地,所记得的事情不多。随着太迟的描述,一幕幕重回眼前,一招一式,如同这人说的一般无二!便如他当时就在现场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