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是要我帮你一起去待客?”
阿喜换了一身石黛灰的短衣,牙色长裤被扎进鹿皮靴中,粗辫垂在脑后,不加妆饰,利落飒爽。她叉腰立在朝歌城角的马棚外,检视着认真咀嚼的战马,没有回头。
“不是待客,是要先将屋子收拾好,烹煮一顿像样的小食,让他们吃饱吃好,不能给我丢人。”崇应彪毫不客气地说了一大堆,目光牢牢锁着阿喜秀丽的项背,虎视眈眈。
你不是说心悦我吗?那为我做这么一件小事,总不难吧?
“啊?这么麻烦,我不会。”阿喜两手一摊,耸了耸肩。
“你不会不知道学吗?”崇应彪险些没憋住,光洁的额边青筋又跳:“对你来说,这些事不是应该十分简单才对?”
阿喜又捧了一大把麸皮,洒在她最偏爱的那匹马的马槽中,拍了拍手上的灰:“这么简单,那你怎么不学?”
“阿喜,我这是在给你机会。”崇应彪目光如炬,循循善诱:“你不是想跟我好吗?”
阿喜闻言,立刻转过了身来,蹭到崇应彪身边,改换笑颜,目波如水:“那我帮你这一次,你就会喜欢我吗?”
“这要看你的表现。”这是阳谋,崇应彪更是毫无愧疚。
对待阿喜这样的女妖,任何真心都是多余的。他想清楚了,既然阿喜说喜欢他,他也不妨坦然接受,不答应不拒绝,给对方一点希望,便可以让阿喜为他所用了,反正只要不动真心,无论阿喜在盘算什么,于他而言都是无用的。
“这种事,我表现不好。”阿喜摇摇头:“我不知道你们商人平日里同朋友夜聚要做什么,而且殷郊和姬发我也只见过两回,另外两个见都没见过,更不知道他们喜欢什么了,怎么可能让他们满意。”
“我与他们不是朋友。”崇应彪硬邦邦地纠正:“也不知道他们喜欢什么。”
“那你怎么不问?你们相处这么久,竟然什么都不知道,真不明白你平日在瞎琢磨什么。”
“……”崇应彪只觉得自己的肺管子快要炸裂开了。
“那这样吧,殷郊和姬发喜欢斗鸡,就随便吃点什么,然后我陪他们斗鸡?”
“……算了。”崇应彪拍了拍额头,想到一群人抱着膝盖在他的院子里鸡飞狗跳的样子,倒吸一口凉气:“我去找孙子羽。”
“站住!”见崇应彪要去找别人,阿喜立刻不干了。
她就是想逗逗崇应彪,让他知道使唤自己不是件易事:“你那屋子在哪啊?先带我去瞧瞧。”
崇应彪故意走出三步才停,得意地笑了。
这里崇应彪也是第一次来,他从前都是住在营房里,替殷寿值夜时,才会宿在外宫,他在朝歌没有家,而就算拥有了这么一间房屋,崇应彪也并不打算将它当作家。
赐屋不大,茅顶木骨泥墙,四方围成合院,共有两间,一为厅堂,二为卧房,卧房中只有一个土炕,再无陈设。院子里有口井,角落里搭着半棚,遮着落满灰尘的泥灶,除此以外,便只有些飘落的叶屑、朽木等芜秽之物了。
“啧啧啧,殷寿可真吝啬,送个屋子都不打扫的,案几装饰什么的也没有。”见过了金碧辉映的龙德殿再看这里,阿喜很是嫌弃:“我在轩辕坟的洞府比这强多了。”
一听“洞府”二字,崇应彪直接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
“鸡窝就是鸡窝,再富丽堂皇也是鸡窝。”
“哼,你就是眼红、嘴毒、心酸,金窝银窝,不如你自己的狗窝!”
两人斗嘴,崇应彪手上也没闲着,他将两只衣袖翻撩,露出结实的胳膊来,俨然是想涤尘荡垢,大干一场:
“这样的屋子,在城郊,少说也有二十个人居住,只给我一个人,已经很好了,先打扫吧。”
“虽然大白天的我也不能用法术帮你,但人间自有人间的法术,我出去花钱雇几个人帮你做好了,又快又省事。”阿喜从口袋里拿出两颗海贝,抛了抛。
“不必,”崇应彪断然拒绝道:“也不是谁都配进这道门的。”
“好吧,那你先打扫着。”眼见崇应彪要大肆清洁,必定扑灰,爱干净的阿喜转身欲走。
“喂,你又要去哪儿?”崇应彪问道。
“你这破屋子什么都没有,拿什么招待人?我不出去买些?等他们来了,难不成坐在路边倒喝西北风么?”
“你偷懒还偷出理来了。”崇应彪这才平静些:“钱够不够,我去给你……”
阿喜又在口袋里抓了满满一把齿贝出来:“我也不知道,这些够吗?”
“你哪来这么多钱?”崇应彪走过去,将那些贝币拿在手中验看,贝壳个个冰冷趁手,实实在在,并不是法术变出来的。
“妲己给我的呀。”阿喜欣然道:“她怕我吃不好穿不好,给了我好多好多贝币,让我照顾好自己。”
“你已经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