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孟小鱼拿出自己的钱袋,孟绮这下是惊讶得话都说不出了,毕竟平时小姐要买些什么东西,哪次不是记在家里总账上的,何时用过自己的私房钱了?这下心里好不容易抛开的奇怪感觉就又回来了。正当她兀自愁容满面的时候,一块金黄的油饼突然递到了她面前。孟绮抬头一看,正是孟小鱼那一如既往天真无邪的小脸。
“怎么了绮姐?来,咱们先吃吧。”
孟绮本来就是个憋不住心思的人,接过油饼,想了又想还是开口道:“姑娘,你……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在瞒着老爷少爷他们啊?”
孟小鱼心中一跳,刚放进嘴里的油饼还没下口又拿了出来。
孟绮见她不说话,眼眶忽的红了,靠近她身边低声道:“姑娘,你有事别不告诉绮姐……你知道的,不管在上洛还是将军府,绮姐的心永远都是向着姑娘的。本来姑娘受伤,我已经千疚万愧了,要是姑娘现在有什么要紧的事都不跟绮姐说,那我当真、当真不知道该如何跟夫人交代了……”说到最后眼泪就已经断了线,几乎是泣不成声了。
孟小鱼取出手帕,帮她擦着眼泪。她是了解孟绮的,因为从小就在她身边伺候,所以互相都是最了解彼此的人。尤其在娘亲去世后,她和绮姐作为同是上洛来的主仆,在一段时间里几乎都有些相依为命的感觉,她要真有什么心事,基本是瞒不了绮姐的。
其实昨夜孟小鱼就在考虑,这次回来因为受了伤,要想单独行动基本是不太可能的。若是没有一个完全信得过的人帮忙,恐怕她能做的事会非常有限,那这次又会变成白“跑”一趟。想到这儿,孟小鱼心中当即有了决定,她咬咬牙,豁出去般握住了孟绮的手。
“绮姐,你仔细听我说。”
……
当孟红提着几大串药包回到唐记油饼铺时,惊讶地发现桌上的油饼几乎都没动,已经凉了个透心。而孟小鱼孟绮主仆俩此时脑袋贴着脑袋,也不知在说些什么,一会儿愁容满面、一会儿眉飞色舞的。
“姑娘,消积贴买回来了。”孟红放下药包,见两个脑袋立马就分开了,神神秘秘地相互递着眼色。他一边递回荷包,一边摸不着头地向孟绮问道:“姑娘果真积食啦,这吃东西都一点没胃口?”
“这不是等红哥儿回来嘛。”孟绮笑嘻嘻地接过荷包揣好,拍拍身边的空位,拿了一张油饼递给他,“快吃吧!”
孟红知道她俩主仆情深,平日里可以同吃同卧,但他是从小就在京都的大户人家家里伺候的,自然明白什么是僭越,双手接过油饼憨厚一笑,道:“咋还能等我呢,我脚程太慢了,害得饼子都凉了。谢谢姑娘啊!”然后就在一旁站着大口吃起来。
孟小鱼也没多说什么,低头把桌上的点心每样都尝了一点,抬头看看天色,道:“差不多我们就继续吧。”
“好!”孟绮立刻起身,扶着孟小鱼坐进轿子,顺带把几串药包都放到了她脚边。
孟红走近问:“绮姐,继续什么呀?”
“当然是继续逛东市呀!”孟绮合上轿帘,转身道:“明天不是要去猎场吗,姑娘有好多东西得买呢,什么防风的氅子、取暖的炉子,还有各色干果点心、补气的参片汤药,不得帮着老爷少爷他们准备点儿嘛。行了,咱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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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市横竖两条大街交汇的十字路口处,有一家在京中名气仅次于登辉楼的酒楼萃杏居。除了其祖传的杏花酿名满京都外,最出名的就是他们每晚独创的歌乐表演,是一家少见的晚上生意比白天好许多的正经酒楼。
此时,在萃杏居清清静静的二楼雅间里,一位年轻贵公子正倚在窗边,饶有兴致地看着楼下的街景。他轻袍广袖,约摸弱冠之年,容貌可谓之为惊艳。尤其是那双狐狸眼,在整个皇族中都是绝无仅有的,完全肖似他那个江南乐女出身的生母,他就这么慵懒地闲坐着,画面便足似天上的神仙。
他好似看见了什么,眉尾不由一挑,侧脸朝屋里的人道:“二哥~,我记得你好像一直对寿文里的孟家格外留心是不是?”
屋子正中间的方桌上,原本低头翻看书卷的白衣男子闻言手头一停,抬头看了眼窗边,“怎么了?”
虽然才过去两年,安晃的样子却变了许多。仿佛一下子脱去了少年的稚嫩模样,面容沉稳、气质清峻,已然是位仪表堂堂却神情疏离的矜贵公子。
窗边那位自然便是皇三子安光厚了。“你瞧,那是他们家的二小姐吧?”他指了指窗外,“在这儿逛了有一上午了,嚯~买了那~么多东西!”他不仅人长得像他的美人母亲,连说话都有些江南水乡的调调,尾音里总天然带着点儿不经意的调笑,有时候听得人心旷神怡,但有时候也真的挺招人烦的。
比如现在就教安晃有些无语,他低头继续翻书,“你没事看人家逛街做什么,世家大小姐出手阔绰很少见吗?”他脑中闪过那张小脸,“而且人家才几岁?”
“对啊,人家才几岁?”安光厚从榻上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