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前来的时候没有发现吗?”孟小鱼问。
“这是我第一次从这里进御风岭。”安晃忽地回头,大步跨至孟小鱼身前,指着一个方向对她道:“你往这个方向走,下坡后再沿着林场边缘继续向西南行,不多时就能走出御风岭。”
他顿了顿,“虽说你是生是死与我无关,但既然碰上了,我便只与你多嘴一句。有仇就报仇,有冤就报冤,谁欺辱了你就去砍掉他狗头,一死了之谈何难,无非亲者痛仇者快罢了。言尽于此,你快走吧。”说完扭头便走,显然是准备往林场深处去。
孟小鱼一惊,下意识连忙追上去,“等等!”
听见她喊,安晃赶紧加快脚步,没想到太过着急,根本没看清脚下的情况,一不留神踩到了崖边松垮的碎石,脚下一滑,整个人顿时失了稳心,直接往崖下摔去。
“——子风!!!”
孟小鱼尖叫一声,下一刻安晃便感觉她抓住了自己的胳膊。然而她小小的力量哪里能拉动他的身体,安晃根本来不及出言制止,就将孟小鱼连带着拖下山崖。他又惊又气,情急之下只能立马将她环抱入怀里。
这下是、鸡飞狗跳,天旋地转。
安晃竭力弯曲着自己的身体,一手紧紧搂着孟小鱼,一手护着自己的头。而孟小鱼此刻死死抓着安晃胸口衣襟,没面子地惊声尖叫,满脑子只剩下一个想法:啊啊怎么会比跳下城楼还要可怕!!
万幸,这只是个坡,不是悬崖绝壁。万幸中的万幸,这坡上长满了杂草,没有一块石头,两人毫无障碍地滚到了谷底。
待一切平息,缓过神来,安晃悠悠坐起,只感觉两眼昏花、全身散架,好半天才让眼前的金星消散去。他在心中连呼倒霉,黑着脸看向孟小鱼,只见她也没有受伤,只是捂着胸口一副想吐的样子,显然还惊魂未定。
安晃撑着身体勉强站起,抬头看看那山坡,一时无语到了极点,不过,现在还有更亟待确认的事情。他转身面向孟小鱼,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慢慢开口:“你果然知道我是谁。”
孟小鱼方才缓过劲儿来,就被笼罩在他的阴影里,听他这么一说登时僵住。坏了,自己刚才在慌乱中脱口喊了他的名字!
“从看到你的一瞬间,我就怀疑你是皇亲故人,或者至少都应该与朝廷有莫大的关系,不然像你这样一个官家小姐深更半夜跑到皇陵殉死未免也太过蹊跷了。”他缓缓蹲下,与孟小鱼平视。月光在他眸子里投下一点锋利的光斑,几乎就要将孟小鱼洞穿。
“但你刚才叫我什么?”他牙关紧咬,一字一顿,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明明知道自己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却又忍不住反复确认:“你刚才……叫我什么?”
孟小鱼张张嘴,半晌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止风,是他的字。本来就不为多少人所知,能这么唤他的更是寥寥数人。
还不等孟小鱼想出一个合理的借口,安晃再也控制不住,倾身上前一把捏住了她的下颌。孟小鱼此时小小的身子骨根本不吃痛,眼眶瞬时噙满了泪珠。
“你是不是!你是不是……”安晃的声音发颤,喉头艰难地滚了又滚,“你是不是太子的人?”
一瞬间,孟小鱼醍醐灌顶。是了,皇陵的背后、独自出现的安晃、柏树的下面,所有一切在此时总算串联了起来。如果有什么事是需要堂堂静王殿下一个人在晚上偷偷进入御风岭的,那只有可能是那个被贬为庶人、命丧边关的前太子安耀的事了。孟小鱼痴痴想:听闻前太子埋骨北境,那老柏树下多半是安晃为他建的衣冠冢吧?
“你说啊!!”安晃此刻已然红了眼,也不管她这个模样究竟还能不能开口,手上之用力几乎要将她捏碎。孟小鱼的眼泪不受控制地簌簌滑落。感受到手指的濡湿,安晃仿佛如梦初醒,他怔怔看着孟小鱼,手上卸下力来,眼中既有慌乱和不解,又有痛苦和期待。
孟小鱼雪白的脸蛋已经被他掐得血红,无力地垂着双肩,呆坐原地。安晃自然无从得知此时孟小鱼的内心想法,她这般模样落在他眼里,俨然一个吓破胆了的小姑娘。
安晃暗骂自己,他也没想到自己会这样失态,毕竟他比谁都清楚,太子在京中的势力早已被完全拔除,皇兄本性不屑结党营私,原本也没几个幕僚亲信,如今风波将将平息,圣怒尚未消退,稍微沾亲带故的全都人人自危,即便是自己想要祭拜皇兄也得避开所有耳目绕路潜行,现在能遇到太子故人这种事,他连想象都不敢想。
“抱歉,我本意并非想伤害你。”
孟小鱼回过神,只见安晃垂着头,不断深呼吸,正在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孟小鱼擦拭着脸上的泪痕,心中进退两难。究竟该告诉他“我重生了”这个荒谬的事实,还是暂且先稳住他的情绪,编排一些善意的谎言呢?
“殿、殿下,其实我……”
安晃猛一抬头,却是直接打断了她——“嘘!”他表情像突然换了一个人,全身绷紧,压低了声音道:“别说话,”他缓缓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