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终于到了最难熬的桑拿天,路南枝怕莫迟总是闷在屋里中暑,便时常在练武结束后,软磨硬泡的拉着他去山中透气,饿了便在溪水中抓条鱼,生起火穿在树枝上烤了来吃。
所以莫迟读书的地方又变成了野外,因他不习武,和莫看掌事是逍遥门里身体最弱的两个人,就连路南枝经过这三个月的训练,身体也有了很大的改善,比起莫迟来,在体质上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所以每次出去,路南枝都要准备驱蚊驱虫的药粉,和装了熟水的壶以及些许干粮,满满当当的装上一大包。
去多了山里,路南枝倒是震惊于莫迟的知识丰富,简直常人难及,见到的植物动物少有不知其名,就连其作用功效也能一一详细道出,心中又佩服起莫迟来的,便也更将他放于心上,不自觉竟当起了亲人。
两人几乎每日往返于山里,足足跑了一个多月,天转凉时,却遇到了一场大雨,莫迟因此染上了风寒,回到门里又被莫看掌事斥责一番,令他病好之前不得出门,只得乖乖在书阁养病。
失了玩伴,路南枝也没了闲心再去山里乱跑,莫迟又病的厉害,她也不便再去打扰,除了每日与何安练武便没事跑去竹屋消磨时间,有时天色晚了,路南枝索性便住在那里。
住了几回,却觉得这竹屋比起明月楼来也不差,况且此处僻静幽深,路南枝也爱这竹林,只是不知这竹子是个什么品种,静心一闻便有一种特殊的香气,似有似无,心里便偏爱起这竹屋来。
这日路南枝又宿在竹屋,似睡似醒间便听到了一声卿卿!路南枝以为自己做了梦,起先便没在意,接着又听到一声卿卿,她这才惊醒过来,确认自己并非做梦,随即扭头看去,身上瞬间起了一层冷汗。
只见竹屋的门扇不知何时竟开了一道,门口赧然站着一个黑影,那黑影隐在黑暗之中,极不真实。
清冷的月光中,路南枝只觉得毛骨悚然,身子竟不由地微微颤抖,只强忍着,才未出声。
此处僻静,喊人未必能听到,为今之计只能先稳住那贼人,莫让他看出自己的虚实,才能安全一些,想到此处,路南枝猛地从床上坐起,虚张声势的大声喝道,
“大胆贼人,是何居心,竟敢私闯我逍遥门!”
黑暗里的那人似是猛然间惊醒一般,随即身形又萎靡了下去,许久才走出来,沐浴在月光之下。
路南枝胆战心惊的与那人对峙着,那人每走近一步,她的脊背便硬上一分,待看清了那人全貌,路南枝这才猛地呼出一口气,瘫软了全身,背上已然被冷汗湿透。
清冷的月色里,那人散乱着头发,胡须凌乱,平日里的自在亲和却不见半分,整个人散发着浓浓的失落颓废之感,不是别人,正是掌门阮自道。
路南枝稳了稳心神,这才忙下得床来问候,
“师傅?!”
阮自道好似未闻,而是自顾自坐到了竹椅上,这才扭头看她,然后又看向床的方向,路南枝又轻轻地叫道,
“师傅?!”
阮自道有了反应,也轻声回道,
“南枝?”
路南枝应了一声,阮自道又说,
“是南枝啊。。。。。。南枝啊。。。。。。”
突然阮自道手捂心脏,面露痛苦,整个人像发病一般团缩在桌上,黑夜无声,路南枝却能觉到他强自忍耐的痛苦,
“师傅!师傅你怎么了!?”
路南枝不敢轻易动他,想跑出去叫人来,却又怕此刻阮自道身边没人照应,若真是犯了急症,那没人且不更加危险,便又待在这里,正手足无措间,只见阮自道又坐起身来。
路南枝见状,忙扶着他坐好,细看时,阮自道的脸色已经恢复了不少,但整个人像刚经历了一场大病一般,看着很是虚弱。
路南枝自来了逍遥门,从未听说过掌门身体有恙,但见他刚才痛苦的反应,却又不似作假,便有些担心的问道,
“师傅感觉如何,若是不好,南枝这便去请大夫。”
阮自道却摇摇头,叹了口气道,
“无事。。。。。。”
“但。。。。。。”
路南枝还想再说,却被阮自道打断,
“你为何会在此?!”
路南枝一愣,随即像被人捉住了错处一般,语塞起来。
阮自道将最好的明月楼给她住,她却又来住这竹屋,说出来便会让人觉得不识好歹,又些羞愧,一时间竟不知如何作答,只支支吾吾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正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只听得阮自道又说,
“以后不可再来此处。”
路南枝忙拱手道,
“弟子南枝定将谨记。”
“你且回去吧。”
路南枝得了吩咐,仍是担心阮自道的身体,却又不敢再多问一句,想着待莫迟身体好了,再寻他问个清楚,便拜辞了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