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清醒,也不晓得时辰,烛火熄灭了,许之脉便起身准备重新点燃。
黑沉沉的,她只能摸索。
不对。
烛台她特地拿到床榻边了,分明是这个方向,伸手就能够到的距离,她却什么都摸不着。
慢慢支撑着走下床榻,一片黑色里,忽有喘气般的气流触感打在她的耳边。惊得她一哆嗦。
站在原地又等了等。那触感却再没有出现。
应是风罢,她安慰自己。
不害怕,自己也并非独自一人,起码还有个神兽。正想着,她心神更稳了些,唤道:“欢欢。”
没有任何声响回应。
肯定是睡了。
许之脉继续摸索着找烛台。
“嘎——吱——”窗子响了。
然而窗子明明被她扣住锁上了。意识到不对劲,许之脉立刻往放剑处走。
古怪的是,剑也没了。
四周是黑沉的,睁着眼睛和闭着没什么区别,在她恍然失神时,有极黯淡的幽蓝色渐渐出现,在此诡异微光中,渐能瞧出有树干枝叶的轮廓,应是在,森林里?
好像……不是?
这到底是是哪儿?!
联想到近日奇事,许之脉咽了口水,心里开始惴惴。
难道是蓝简?
一股浓烈的腐臭味不知从何处钻入她的鼻腔,几乎是瞬间,许之脉就生理性地呕了。只是晚上没怎么吃,也并没有实质性呕出什么。
腐败的五脏六腑飘在血水上。
持续钻入鼻子的臭味基本上麻木了她的神经,许之脉只用力掐了自己的虎口处,确认自己是醒着的。
但是,醒着才是噩耗。
远处的腥红色浓雾终于渐渐消散,有处黑影,庞然大物。
许之脉警惕性地往后退,心里面把儒释道三家神佛都拜托了个遍,却比不上浓雾消散的速度。
那黑影,是个怪物——
红发长牙,面骨嶙峋,没有肉的填充,只剩皮,眼球突鼓得仿佛下一刻就将掉下来,与面骨相对的,却是那健硕肥壮的紫色肉身,仿佛那脑袋安错了地方。
大约有四个许之脉那么大。
她此刻也不想继续默念什么“阿弥陀佛”或者“急急如律令”了。
没有用的。
在货真价实的鬼的面前,就算她是个穿书异人。却终究,仍只是个人。
如今只有一个字出现在脑海——“跑!”
刚刚抬起一条腿,那鬼竟开口道:“讙君何在?”声音像一把钝刀试图砍倒一棵大树。
他在找欢欢?
怎么下午来了个妖,今晚上又来了个鬼,全都在找它。
莫不是和唐僧肉一个性质。神兽已混得这么惨了吗,身上的肉都还没长回来,转眼又被盯上了。
沉默数秒,许之脉这才开口回答:“不知道。”
话音刚落,她拔腿就跑。
那紫鬼双目更瞪,几乎要爆出血来,“不知……那正好收了你的命!”
手中将近许之脉高的钟迅速袭来,许之脉张嘴咬下自己手臂处的肉,茹毛饮血般撕扯下去,用尽全力往反方向扔去。
那钟似有嗅觉,左右摆动片刻,竟停滞在了空中。
果然。
许之脉本来是想试试,这钟到底能不能锁定在人身上,还是更喜欢新鲜的血肉。
现在看来,那坨从自己身上咬下的肉的确是干扰到了这钟的。
只是片刻后,应是割裂的血肉失去了鲜度,那钟要开始朝她奔来。幸得好趁其停滞的功夫许之脉已跑出了一段距离。
只是肉体凡胎,实在比不得鬼怪法器,许之脉正要低头继续扯肉,却听猛地“哐当”巨响,大钟轰然落地,将血河掀起数米,淋得她满身腥臭。
“主祸鬼王,切勿伤及无辜。”
那陡然蹿入的干预声来自高处,许之脉寻着看去,竟凭空出现了一巨木枝,木枝上立着位白色鳞纹面容的……另一只鬼?
分明也是奇怪的状貌,但与那紫色鬼相比,实在是正常许多。
“主命鬼王。”那紫鬼看起来很是尊重这位白鬼,也不再追杀许之脉,只是道,“既然主命鬼王已请到讙神君,那咱们快向阎阴鬼君复命。”
许之脉这才回了几缕神魂,察到那蓝色鬼的手上正提着装有欢欢笼子。顾不得满身狼狈,她拖着伤体往树枝处爬。
“姑娘何必这般劳神。”那白鬼语气平稳,只轻轻抬手,那树枝便往高处伸展开去,将她送到白鬼落脚之地。
虽然好说话。但是抢人宠物,仍不可饶恕。许之脉刚且站稳身子,白鬼还没来得及客套两句,她立刻趁其不备,脑袋撞向白鬼胸口,顺手夺下笼子。
那白鬼反是显得有些争讼无辜,整张脸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