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大人凌厉的目光,冷冷地打量了林晚殊和晏传义一番,他注意到了林晚殊胳膊上挂着的布匹,便疑惑地凝视着她。
“回大人,是这个长得稍微有几分俊美的公子,见我看上去是个爱美的女子,便上前与我推荐漂亮的布匹,我也觉得这些布匹确实质量上乘,打算买回去试试。可是这个小公子对我实在是太热情了——热情得少了一些分寸,我这准夫婿见了立刻醋坛子打翻,但看他穿着差服,也不好当场失礼,先容忍了一番。可这小公子兴许是涉世未深,不懂察言观色,没注意到我夫婿已经介意了,居然还出言不得体,我夫婿这才失了得体的。让大人见笑了。”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中年男子定是宁绢县的县令,才能出行有这么大的排场。
不愧是林晚殊,曾经长公主与宰相的千金,这个时候遇到一县之长,也是不卑不亢,丝毫不慌的样子。
“大人,这就是一对恋人上街散心,路遇一好看的布匹贩子,女的本想好好买几匹布,可男贩子不懂规矩,言行举止之间激怒了男的,结果被男的打了的事情。误会解开了就好了,以后我会回去好好教导夫婿,也请大人平时也拨冗教育手下。”
见这一男一女相貌同样出众,确实像恋人,而自己的年轻手下也是个俊俏少年,申县令也快要信了,目光转而落在晏传义身上,希望他的解释能与自己女伴的对上。
可谁知,晏传义这会儿还在气头上,并不想好好说话,他一脸不服地指着那一箱子布,用质问的语气与县令说话:“申大人,您这手下身为县衙差吏,私自从不在月纱坊做事的百姓手里收布匹,然后以县衙差吏的身份卖出去,不知道此举,有没有经过申大人的准许呢?”
“我宁绢县的纺织生意,确实都由直属县衙的月纱坊管理!但恒卿独自一人,完成收布卖布的流程,都已经过本官的准许。因为在我县,确实有一些水平高但不懂买卖的老手艺人,他们因年纪大学不会新东西,只能托他人卖出成品糊口。恒卿正是本官指派的专人,经过他手的每一尺布,都是质量上乘、价格合理的,你还有何质疑?”
宁绢县的纺织大业果然有官府做背书,晏传义从这个角度出发,对面的县令正言威语地护着手下,让他一点儿也不解气,他只好闷气未消地继续嘲讽道:“呵,他也知道自己穿着差服,代表的是县衙的脸面?明明是为了百姓卖布,却比那些个奸商,还爱琢磨歪门邪道——为了招揽女客,不惜举止轻佻,言语放.荡!”
晏传义以一个买布的客人在这吃醋生气,堂堂一个县令也不好说话太重,申县令思索片刻,只是避重就轻道:“公子,定是你最近与女伴情感正亲密,所以才看到别的英俊儿郎干什么,心里都觉得不痛快,想吃醋。恒卿的名声一直很好,绝不是你说的那样。既然你也喜欢我们宁绢的布,那就欢迎你们常来。今日的事情,就权当一个误会!”
“晚殊,你喜欢什么,我都给你买!”
到此时,晏传义也还是想要继续讽刺应恒卿,他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不理申县令,走到装满布匹的箱子旁,故意把整齐叠好的衣服弄乱,一个颜色一个材质地挑一样。
“这些布这么好,咱一个来一样,你穿都好看!”
晏传义的这个举动,让在场的每一个宁绢人都有点不爽,包括不想失去威严与优雅的县令,林晚殊很明显察觉到了这点,便疯狂向他使眼色,示意他悠着点儿,不要再弄乱人家的布了。
这箱子翻到最后,晏传义最后快要把三分之一的布带走了,最后给了一张崭新的银票,看也不看人一眼,送到应恒卿手里:“布很好,配得上我妻子。县令大人,我们后会有期!”
付好钱后,晏传义正打算拉着一脸有不好预感的林晚殊,走出围了三个方向的人群。
可还没走出申县令的视线,前方突然走来一个暴跳如雷的年迈老头,他明明是很想恼怒地追奔过来,却奈何不便于行,哪怕很努力想要快步走,也走不快。
“申大人,不要被他们骗了!”
这个老爷子用苍老虚弱的声音,声嘶力竭地控诉道。
“这两个人是外地来的布贩子!从别处运大批布过来,忽悠我们这儿的布店掌柜,帮他们卖布。现在还要在县太爷眼皮子底下,把咱们宁绢县织布的手艺偷走!良心简直被狗吃了。”
他是一个身材干瘦,披头散发,衣衫褴褛,看起来很是窘迫的老人,与整个富饶繁华的宁绢县,都显得格格不入。
一听到布贩子这个关键词汇,申县令很快敏感了起来,收起了脸上最后一丝友好与包容,严肃而防备地打量起二人:“你们为何一次买这么多布?”
申县令显然是在被老头点了之后想套话,晏传义思索片刻,一脸神气地说:“我妻子喜欢!我手里闲钱也多。我今天就要千金博美人一笑,县令大人连这个也要管吗?”
“既然是有钱人家,也想要哄妻子高兴,那为何不买直接买成衣呢?买这么多布,至少能做十几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