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铭劫两指牢牢扣住箭矢。
谭君宜猛地一惊,甚至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注目于那支停在半空的箭,几近能听到心跳的声音。
宋铭劫知晓她的害怕,掐断了箭便双手环住她:“都会没事的,清平使应该快到了,援兵马上便来。这里是离宏城很近,别怕。”
谭君宜点了点头。
外边兵器相撞的声音似乎轻了些。
周易甚一摆手,他身边的将士便停了下来。
连带着臂上带血渍的水龙使也停下刀枪。
“宋教主!斗了这么久了,还没见过你真容呢!临死之前,难得的机会,见上一面如何?”
宋铭劫目光里显然燃起些狠戾,温润的光泽被杀气淹没。
“好啊,你上马车来吧。”
一阵寂静。
周易甚不傻,宋铭劫坐稳宏教教主之位二十年,武功哪里是他能比的?
上了这马车便是死路,他自然不愿。
宋铭劫压低声对谭君宜道了句:“借你玉钗一用。”
不出所料,周易甚对一旁人道:“赵将军,没听见宋教主的话吗?还不快将教主请下来!”
“是......”一句话还未说完,他的脖上多了一道口子。
不长,却足以让血喷涌而出。
随之便听到一阵铠甲倒地的声音。
谭君宜认识这姓赵的,他是率羽林军的,进宫起便跟着周易甚,功夫不差。
她惊地看着宋铭劫:“你怎么知道......”
“听到的。”宋铭劫心里再乱,对她也要有问必答。
他虽手段狠劲,但效果却佳,杀了一个赵将军,便能告诉周易甚,他也随时能杀了他。
果然,军心散了。
周易甚见形式不妙,便高声道:“宋教主这便是不厚道了吧,孤令全军停战,你竟还出手相击?”
宋铭劫的声音低沉到可怕:“怎么?你也想被划一下?”
周易甚愣了几秒,心中愈发焦急。
宋铭劫这一下,距离与力道都控制得恰到好处,的确是震慑到了他。
不过周易甚不是个没眼力见的,如今他武功再高,身边带个“累赘”,也是弱势的。
强攻未必攻不下来,只是折损兵力太严重,这是最后一批了......
他这次本不该来的,但他必须带走谭君宜。
他只是想引开宋铭劫,但没有这些兵力在,哪里能做得到呢?
如今便只有一个法子了。
他可以提高声色:“宋教主,我们素未谋面,又何必总谈这些?好容易碰上一回,有些话,也许能谈得拢呢?”
宋铭劫隐隐知道他想说什么,没作回应。
周易甚见他不答,便自接道:“孤听闻皇城的郡主在教主身侧,特来一问!”
果然是这样......
宋铭劫心底窝火,就要忍不住一刀杀了他,却被谭君宜拦住。
她眼神往身后一瞥,示意他若周易甚身亡,后边这些人便被鼓舞了士气,若一腔报复之心席卷而来,未必应付得来,毕竟他并不知道还有哪些主帅。
周易甚见他不答,便又试探着道:“谭谭,你在里面吧?快出来,孤带你回去。”
谭君宜有些害怕地紧了紧怀抱,只见到宋铭劫搁在膝上的拳紧握着,突起了青筋。
她伸手握上了他的拳,目光一如既往的有神。
他手松开几分,回握住她。
谭君宜被赋予了几分勇气:“陛下,臣女如今势微,爹爹也不再是朝廷官员了,还请陛下放过臣女。”
“谭谭你可是在怨孤?谭相的事不过是个玩笑,孤自有办法补偿你的。”
“陛下言重了,哪里有拿相国之职做玩笑的?臣女如今一行也算是看开了,功名利禄到底是身外之物,陛下也就莫要放在心上了。”
周易甚急了,却又不知如何劝。
“谭谭,你自幼便是宫里教养的,如今便莫要任性了。”
“这不是任性陛下,我爹爹如今已革了职,赟钦王离开也有一年了,臣女和皇城已无瓜葛,还望陛下看在往日情谊,莫要动刀枪了,放臣女走吧。”
“绝无可能!”周易甚怒道,“谭君宜你可知你在说什么!你打记事起便和皇子公主养在一起,那时你是孤的皇嫂,孤并无法诉明心意,可如今孤的皇兄已死,你就这么说走就走,可有把孤看在眼里!”
“陛下莫要再失言了!既已说过赟钦王走了,一嫁从亲,再嫁从身,臣女也该自己选择了。陛下若要选妃,名门闺秀数不胜数,臣女便不再奉陪了。”
周易甚不答,却也不走。
他突如其来地,一阵仰天长笑。
谭君宜又紧了紧身子,竟还有些毛骨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