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宴要跟穆明衡和离?”甘黎眉心蹙了蹙,讶然道,“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我其实对此并不是太清楚。”钟清和说道,“我问了寻宴几句,但她看起来,似乎也不太想多说这些事情,我便也没有再多问。”
“怎么会这样?”甘黎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声音颇为叹惋,“寻宴那般喜欢他……”
她不知道他们二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作为密友,她知道姜寻宴有多么喜欢穆明衡。
寻宴的性子一贯来又是那般温和绵软,若非是穆明衡让她受了什么委屈,她又怎会狠下心来与倾慕了多年的心上人一别两宽?
甘黎不禁有些为好友感到不平,只可惜,她如今已经不能再如少时一般,像姐姐一样护着寻宴了。
她想着,心中也多了些许难受,忽而听见钟清和轻启朱唇,喟叹道:“喜欢又有什么用?很多事情,从来都不仅仅只是靠一个人的喜欢便能强求来的。”
是啊,喜欢又有什么用呢?
甘黎怔了怔,竟觉得钟清和适才说的话也有些道理。
她自嘲般地勾了勾唇角,心下一时有几分苦涩。
喜欢,大概是这个世上最没用的东西了。
甘黎静了片时,忽而开口问钟清和道:“清和,你喜欢傅子策么?”
“本就是奉旨而来的婚事,哪里来的喜欢或是不喜欢。”钟清和只是淡然一笑。
听见这话,甘黎也不觉得意外。
也是,像清和这样的姑娘,的确不会耽于情爱之事,亦不会同她一样为情爱所困。
“那如今你与他和离,倒也算是摆脱了一门原本不喜欢的婚事。”甘黎饮了一口热茶,而后感慨道。
钟清和捏了捏面前的杯盏,没再说话。
她心里知道,其实自己将才说的也不尽是真话。
身为宣业侯府的嫡长女,钟清和一直都很清楚,她的婚事不能任由自己心意,即使没有景永帝的那一纸圣旨,她亦会由父亲安排嫁给其他合适的世家子弟为妻。
因此,她尚未出阁之时,便对情爱之事,甚至是对自己今后要嫁的夫婿从未有所幻想,只是想着听凭父亲做主。
而与傅子策的这门婚事虽是奉旨而来,但在当初,她知晓自己要嫁与的人是翊王的时候,心中还是有些许欢喜的。
毕竟翊王在京中的名声,她即使居于深闺,也有所耳闻。
翊王不仅相貌俊美,更是京城里人人称赞的贤王,能够嫁与他为妻,也算得上是一门极好的婚事。
刚嫁至翊王府时,看着温润如玉的夫婿,钟清和想着,自己今后便是要与这样的人共此一生,白发偕老,倒也不错。
但很快,她便发现,翊王虽待自己温和有礼,但并无甚情意。
她也时常能看见翊王在闲暇之时,会看着院落里开得正好的山茶花出神。
钟清和心里便隐约明白了,在翊王心中,似乎已经有喜欢的姑娘了。
她也明白,或许正是因为自己,他才不能迎娶心悦的姑娘为妻。
将起的春心就这样被扼杀在了摇篮里,她其实也分不太清,在自己心里,究竟是遗憾多一些,还是庆幸多一些。
应该还是庆幸更多一些吧,因为从那时起,她就放下了心里那些女儿家的小心思,只是一门心思地想要做好傅子策的妻子。
从翊王妃到皇后,她只是想要坐好自己的位置,尽到自己应尽的责任,无论是为他管束内宅,亦或是为他生儿育女。
至于夫妻之间,她也不想再多求些什么了,能够相敬如宾地就这么过下去,便已足矣。
只不过,她不曾想到,自己已经守了将近二十载的规矩,有朝一日也会彻底厌倦了这种日复一日的日子,这种一眼望不到头的日子。
那时她居于深宫之中,一想到余生漫漫,她还要继续像这样浑浑噩噩地度过,心中便会感到一阵阵没由来的压抑与恐惧。
心绪恍惚间,钟清和听见甘黎温声问自己道:“清和,你日后既不想再留在京城侯府里,又预备定居于何处呢?”
“其实,我也尚未想好真正要在哪里彻底安居下来。我眼下就是想着,先坐着马车沿京城一路走下去,去各个地方周游一番,去亲眼领略一回,过去书中提到过的那些举世美景究竟是何般模样……”
钟清和的眉眼在不经意间弯成了上弦月,适才眸中还带着些的怅然也已然被憧憬之意给取代了。
甘黎安静地听着好友对今后的日子的遐想,心中也多了些欣慰与暖意。
她知道,于现下的钟清和而言,或许去何处反倒不是那么重要,重要的是,清和日后能够不再受任何规矩,受任何人的束缚,随心自在地去过她自己想要的日子了。
见她说完,甘黎由衷地轻声道了句:“真好啊。”
“阿黎,若你是我的话,你会想去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