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钟清和轻抿朱唇,又侧过身子从宫女处拿过盛着热水的杯盏,温声对她道,“先喝些水润一润嗓子吧。”
甘黎双手接过,轻声道:“多谢皇后娘娘。”
钟清和微微颦眉,继而对身后的宫人道:“本宫同甘妃说些话,都退下吧。”
甘黎端着杯盏慢慢喝了几口,嗓子被温热的水润过,立时觉得舒坦上了许多。
寝房里只余下她们二人,钟清和看着甘黎将空了的杯盏搁置在床边的案几旁,道:“阿黎,现下没有旁人了,你我之间,不必讲究这些虚礼。”
甘黎轻轻颔首,故友相见,本有许多话要讲,可眼下这般局面,她却不知该同清和说些什么了。
她想起先前承乾殿内侍的话语,问钟清和:“前些日子,我听闻你身体抱恙,现下可好些了?”
“不过只是些小毛病而已,不碍事的。”钟清和淡淡一笑,应道。
见她看起来对此不以为意,甘黎从床榻上坐直了身子,道:“清和,你如今怀着身孕,需当珍重身体。”
甘黎望向钟清和已经微微显起的小腹,心下不由得生出些许慨叹,自己与旧日的故友再遇时,她却都已经是即将做母亲的人了。
“我知道,但眼下比起我,更需珍重身子的人是你。”钟清和弯唇笑了笑,转而问她道:“阿黎,你怎么会好端端地在宫里晕倒了?”
甘黎眸色微暗,并没有开口。
见她如此,钟清和也并未继续追问,只是道:“不过,好在太医来看过,说你身体并无什么大碍,近来多歇息歇息就好了。”
她点了点头。
寝房内一时静了片刻,甘黎抬眸对上钟清和的一双美目时,动了动唇:“清和,你难道……就没有什么事想要问我?”
比如,她为何会出现在皇宫里,又为何会成为傅子策所谓的“甘妃”。
钟清和明白她的意思,提了提唇,道:“其实在王府时,陛下就同我提起过你。只是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他口中的那个姑娘便是你。”
甘黎有些沉默,良久后,她才开口问道:“清和,你……怪我吗?”
这个问题虽显得过于小家子气了,但确实是她想问清和的。
纵使这封妃是她所抗拒的,可她内心仍是对钟清和感到抱歉。
“阿黎,我怎么会怨你?”钟清和含笑摇了摇头,“他过去是王爷,如今是陛下,从来都不止会是我一人的夫婿,这一点,我在嫁与他之时便明白的。”
“即使没有你,也会再有其他人。”她说,“更何况,此次封妃并非你所愿,不是么?”
甘黎微怔,张了张唇:“清和,你……”
封妃的确并非她所愿,可是,清和她又怎么会知晓?
莫不是因为傅子策最近将她日日禁足于宫里,还布下了层层侍卫看守,连清和也对此有所怀疑了吗?
“阿黎,昨日寻宴进宫了。”钟清和扶了扶发髻上的金簪,缓缓道,“她本想过来见一见你,却被侍卫拦在了宫门外。”
甘黎并不知晓姜寻宴来过这里。
也是,她被软禁于此,若无傅子策的准许,任何人不得探视。
她低低叹了口气,问钟清和道:“清和,那你今日过来,是陛下的意思么?”
钟清和颔首:“你于宫中晕倒,陛下很是担忧,但他事务太过繁忙,实在移不开身过来,便让我来看看你。”
说着,她稍稍停顿了一下,放低了声音,才对甘黎道:“寻宴她,同我说了你与……渝王的事情。”
说及“渝王”二字时,钟清和的面色有些许迟疑,但仍是将这两个字说了出来。
甘黎的神色有须臾的愣神。
其实,她不过也就十来日未曾从其他人的口中再听到与陆岁淮有关的事情,眼下却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这些日子,她时常会想起这个人。
她不知道陆岁淮是被何人所救走,不知道他是如何一路逃过了傅子策派去的人,也不知道,他近来过得还好不好……
每每想着想着,她心中就会变得酸涩难受起来,她那日说了那样伤人的话,不知道陆岁淮是否还为此难过,是否还……记恨于自己。
他若是知晓了姜宜逝世的消息,也定然会很难过吧……
钟清和清楚地看见甘黎面上神情的变化。
看来,姜寻宴昨日对她所言不虚,甘黎与陆岁淮二人间,真真确确地有过一段过往。
她并不知道甘黎与陆岁淮还有傅子策之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她不难察觉出甘黎眼下心情的低落。
钟清和不欲再谈及此事,让甘黎难受痛苦,她沉吟片刻,挑开了话题,问道:“阿黎,你今后作何打算?”
“今后?”甘黎望向了她。
“待封妃大典一过,你便算作是真正嫁给陛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