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家四叔(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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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声怒喝,没吓到言福三人,倒吓到了闫家那些小辈。

闫家那位四叔,与闫成龙同年同月同日出生,因出生时头太大,其母难产离世,遂和闫成龙一起养在主母跟前。

两人幼年时关系极好,不过随着年龄增长,二人逐渐疏远。

若非要说出个原因,那大抵是他与闫成龙不是一路人。

闫成龙为人圆滑,吃喝嫖赌样样都沾,而他性子耿直,好读圣贤书,弱冠那年考中了秀才。

士农工商,他自认为成了秀才就是摆脱了“商”,越阶成为“士”,如此也觉得自己比家中其他人要高上一等,常用圣贤的标准要求府中的小辈,总面折人过,可他却不自省。

人常说严于律己,宽以待人。但这位闫家四叔,是宽己严人,故而闫家那些小辈最是厌他,却又因他是长辈,不敢说什么。

还有,闫家分家之事,也是他起的头。

“什么叫帮闫家渡过难关?”四娘婶也跟着应和,“闫家有什么难,是闫家自己的事,闫家人自会自渡!与你们这帮外人有何干系?”

“这……”平日里惯会说话的言福这时竟噎住了,连连拱手致歉,“是有福说错话了。四叔父四娘婶训斥得对。”

“不必套近乎。”闫家四叔斜瞥了言福一眼,“上了座,当好你客人的角色即可。”

闻言,言福只是一笑:“有些既定的事实,不是说不认就不存在。”

她这话虽含糊用词,但语气笃定,似乎在说我们是不是闫家孙可不是你这个家中老四能决定的!

不给闫家老四接话的机会,言福话音一转:“不过,四叔父都这样说了,那有福恭敬不如从命。”

闫家四叔被她这副模样给气到了,往日家中子弟从不敢有人这般折他面子!

他瞪了眼言福,阴阳道:“坊间有句俚语——死猪不怕开水烫。老夫一直不明其中含义,今日见你,茅塞顿开。”

言福腼腆一笑:“能让四叔父茅塞顿开,是晚辈的福气。”

闫家四叔兀自瞪眼,无语凝噎,没等他开口,言福接着说:“对了,四叔父,晚辈虽回桐庐时间不长,却知你是桐庐出了名的秀才爷。”言福朝他看去,样子极为恭敬,“听说四叔父写得一手好字,桐庐前三位知县凡有书信文卷,皆请你执笔!这知县座上宾的待遇,真叫有福钦羡!还有那坊间的传闻,说您是口吐珠玉,笔走龙蛇的厉害人物!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大齐的官场有句话叫,流水的知县,铁打的衙门。

这话就是字面的意思,并无深意。

因大齐有外察制度,三年一次,如此一个地方的知县,在任上顶了天待三年。

何谓外查,曰:“外官三年一朝觐,以辰、戌、丑、未岁,察典随之,谓之外察。”

三年一朝觐,考核政绩,诏称职者升,平常者复其职,不称职者降,贪污者付法司罪之,阘茸者免为民。*

所以,闫家四叔与三任知县有交情,并不夸张。

可闫家四叔听完这段明显是奉承的话后,脸上的怒意顿消,取而代之的是掩藏不住的惊愕。

因由他执笔的书信文卷皆非普通的书信文卷,其中大有玄机。故而桐庐知县一再换人,他这个写文书的却常常被到任知县邀请,奉为座上宾。

闫家四叔抬手摸到茶盏:“都是虚名而已。”

“四叔父,真是高风亮节,文人风骨啊!”言福摩搓了下手指,看着闫家四叔的佯装镇定的表情,默然一笑,“晚辈在书法一道始终无法精进,如四叔父有空,能否指点一二?”

闫家四叔端着茶盏,拧眉打量着言福,少年就是一副平和温顺的乖巧模样,可那双眼睛却好像能看穿他此刻的害怕与顾忌。

不知为何,他看到那双眼睛莫名有些紧张,以至于不得不避开少年的目光,低头喝茶压惊,然后冷嘲一声:“呵。京都明师众多,依仗着你家家财,想请一二名师指点,并非难事。若是京都的明师都教不好你,那到老夫这也没用!”

“有福啊,你也该懂事了。”宋乾适时开口,端起了兄长的架子,严肃中又带着无奈,“习字一靠天分二靠勤勉。你虽有天赋,但心思全然不在上面,如何能再精进一步?再者说,你的字也曾得国子监司业夸奖,若说差,那也差不到哪去!闫家长辈皆是桐庐有头有脸的人物,哪得功夫指点你?你这家伙,何必来磋磨族中长辈呢?真真是顽劣啊!”

一段明贬暗褒的话,宋乾说得那叫一个情真意切。说着,像是被她的顽劣气到了一般,掩唇低声咳嗽了起来:“咳咳咳……”

见状,言福立刻将茶桌上的热茶端给他,讨饶道:“兄长训诫的是。”

宋乾饮茶顺了口气,看着言福直摇头叹了口气,似乎完全拿她无法子。

叹罢,他看向闫家四叔:“家弟是个没分寸的,给四叔父添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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