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门外。
他想将后面的话也告诉小狐狸,可这种事终究不好细说,默然片刻,试探着伸出手慢慢去触碰小狐狸。
她眼前蒙了水雾,便也未能瞧清小师父与她说话时的小心翼翼以及惹人心疼的乖巧模样,那句“父亲给的”将她所有乱七八糟的心思皆驱得干净,也恍然让她意识到一件她从未想到的事。
七万岁,已经是可以成亲的年纪了。
师父这个年纪已经可以娶亲了,父神特意给师父同折颜都送来了那种册子……
她嗓子里忽然被酸灼堵得厉害,明明已经猜到缘由却还是忍不住想问,“父神想让师父娶亲么?”
他掌心里的小胳膊并未有半分抵触,反而柔软的小手顺势攀上他手臂,小身子也往他身前挪过来……
他身子一滞,一直隐于心头的无名凉意倏然化为满腔滚烫,他本还以为她会因他这里有那种东西而厌恶他,甚至嫌弃到不再让他碰,亦或是对他有所防备,可即便他给出的解释空乏无力,她却还是愿意与他亲近,同从前一般没有丝毫芥蒂。
小狐狸应是要往他怀里来,他便揽着她带进怀中,一手扶好小身子,一手覆上薄弱的小脊背拍着,柔声的应,“没有。”
父亲那日并未说什么,许是觉得他同折颜皆年纪不小了,该对那种事有所知解,所以才送来了这种东西。至于娶亲,他本就无甚兴趣,父亲也不会勉强于他。
她眨了下眼,泪珠顺着下颚滴到小师父肩头,不知因何便心底里疼得厉害,倘若师父这个年纪娶了亲,那往后的二十多万年里师父便不再是独身一身。
会有人陪师父征战四方,会有人陪师父谈心说笑,会有人给师父洗衣煮饭,会有人陪师父抚琴品茶,师父定会过得很好……
可她为何心口里会这样疼呢?
就在前两日,她还不知轻重地哄骗了他,说什么女色皆是毒蛇猛兽……
她不小心抽噎了一下,又忙紧抿住唇,偷偷理顺了气息才艰难地喃喃开口,“师父往后若是遇见喜欢的,就娶了吧。”
她搂着脖颈的手臂无意识地紧了紧,眼里的水泽又滚落一串,窒息的疼痛分不清是心口里的还是嗓子里的,又咬了咬牙才竭力喃出,“让她给师父多生几个孩子……”
他觉出她情绪不对,顺口应一声,“好。”
掌心下的小脊背有些起伏,像是在哭,他想要扶起她看看,怀里的小身子却扑得更紧。他不觉轻蹙了眉,手臂也收紧一些,一下又一下地慢慢给小狐狸拍着背,此时才发觉他方才那样应法似是有歧义,或许会让她误会。
他抿一抿唇,耳根又泛起热意,一时有些不知该如何解释,默了少顷才缓声低语,“我从前并未想过娶妻。”
他从未对哪个女子动过心,便也从未有过娶妻的想法。
可倘若那个人是她,是他怀里的小狐狸……
不过心念稍动,胸膛里便漫开融融软意,混着难以言喻的丝丝甘甜,继而连心跳都渐渐激越。他突然想告诉怀里的小狐狸,他想娶的人是她,可这般唐突的话又该如何出口,更何况他并不知她心中所想,亦不敢确定她对他是否也是同他一样的心意,最后只无奈的轻弯了嘴角,不经意间嗓音更为柔软,却也极为笃定,“也不会娶旁人。”
她控制不住地小声哽咽着,哭得连耳朵里都是闷胀的疼,他说的声音又轻低,她便也未能听清他说的是什么,只模糊听进一句,小师父说没想过娶妻。
她知道自己应该好好劝一劝年少时的师父,也知道该有个让师父喜欢的女子陪伴在师父身边,更晓得父神母神定是想要抱孙子的,况且师父也本就该有妻有子,过一过寻常人的舒心日子,可她越想到这些便越是难过。
从前师兄们总说她被师父给宠坏了,想来她当真是被师父宠坏了,便是在这样不知是真是幻的境地里,哪怕一切都是假的,她也不想让师父有旁人,她想要师父只疼她一人,只做她一个人的师父。
她下意识地紧着手臂,恨不能将自己嵌进师父身体里,明知是自己太过任性,却又委屈地撇了小嘴,哭得头都晕了,哽咽不清地含糊着问,“十七今晚能睡在师父这里么?”
等他有了喜欢的女子,她便不能再这样赖在他怀里了,她现下就是不想同他分开,半刻都不想,而她又还能在此处留上多久,是几月,几年,还是几日……
他顺着小脊背的手一滞,许是倚在肩上的小脸太过温热,他耳根便又跟着升起热意,睡在他这里?
她才说完要他娶妻,现下又问他是否可以睡在此处,她的意思是……
适才不过囫囵扫见一眼的图画倏然自眼前掠过,连同软软糯糯响在他耳边的那句,“让她给师父多生几个孩子……”
他从前连娶妻都未曾想过,便更不曾有过什么孩儿的想法,可此时心底却隐隐生出一股莫名的期待,以及无名亦有些趣味的欢喜。
倘若小狐狸有了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