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会就这般离开,刘氏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悄悄瞟了一眼正坐的雍容贵妇。
谢大夫人宋氏乃是谢伯秋明媒正娶的正妻,门当户对,大家闺秀,丈夫在外有些莺莺燕燕她并非不知情,堂中坐着的姨娘就有三位,有些事情她都只能拿出正妻的雅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如今,府外的下/贱坯子都带着孩子都找上门来了。
宋氏恨得牙根痒痒,却又当着一大家子的面不能发作,只得端起茶杯,姿势优雅得抿了一口,故意不发话。
“哟,大姐,老爷把这二人交给您了,您打算怎么处置呀。“说话的是三姨娘,虚掩着涂着嫣红口脂的双唇,似笑非笑。
“还能怎么处置,不过是多个两张嘴吃饭,这又是个丫头片子,不会妨着生了儿子的三妹的。”坐在她左边年纪稍长的妇人皮笑肉不笑地扶了扶自己的发髻道。
坐在最右边的年轻妇人闻言,咯咯笑了一声,“也是,我们这谢府上至大夫人下至几个姨娘,生的都是儿子,多个丫头片子也妨碍不了什么,您说是吗,二姐。”
二姨娘知道这贱妇是在意有所指,被怼得一时说不出话,立刻拉下了脸,心中暗骂这贱人早晚遭殃被雷劈。
“嗬,以后这不又多个妹妹和我们做伴了?可要热闹了。”三姨娘的眼珠往二、四姨娘之间一转,心中嗤笑,嘴上却是温言笑语。
“这种贱人,她也配?”
二姨娘着实忍不住气,刚想发作,只听得一直站在大夫人一旁的福嬷嬷重重咳了一声,三个女人瞬间噤声。
坐在堂中的宋氏看着这几个女人冷嘲热讽得一搭一唱,心中只觉得鄙夷不堪,却又不屑与她们一样,不轻不重得放下手中茶杯。
“刚用完晚膳,戏也看够了,各位妹妹与叔伯也累了吧,都各自散了吧,老爷交给我处置,总会安排好她们的,不劳各位妹妹费心了。”说完,她微微用眼神示意福嬷,便起身由身边的大丫鬟搀扶着走出了堂中,多看这跪着的两下/贱东西一眼,她都觉得想吐。
大夫人一走,三位姨娘也自知没什么好戏可看,便各自由丫鬟伺候着回房,堂中的男人多半是谢家旁支远方的叔伯,一场好戏看完,也都各自心怀鬼胎得离开了。
跪着的刘氏心下暂时落下了块石头,谢伯秋没将她们赶走,那以后的日子好歹能有吃有穿,说不定还能做个姨娘,穿金戴银,好不气派,见堂中的人走得差不多,她擦了擦眼角还留着的泪痕,小心翼翼得向冷着脸的福嬷赔笑,谢伯秋不管这些女人的事,眼下就是这个大夫人做主,这位福嬷虽是下人,但却地位颇高,她可得好好恭维着。
“那您看,我们两现在这……”赶了一天的路,只有晌午过后进了一个粗面馒头,腹中早是饥肠辘辘。
“随我来吧。”福嬷最看不得这种下贱人谄媚的笑脸,径直跨着步子走了出去。
刘氏连忙巴儿狗似的跟在后面,连还跪着的女儿也忘记理睬。
枝枝不太懂堂中贵妇人之间的唇枪舌剑,她们的言语中像是带着利剑,戳得她根本不敢抬头,现在只知道她和母亲是被留下了,看母亲跟着人起身,她也摇摇晃晃得站起来,嘴里怯怯得得喊了声“娘亲”,跌跌撞撞地跟了上去。
一走出厅堂,风雪扑面而来,枝枝一时无法适应,冷风灌进口鼻中,难受不已。
黑沉沉的天幕,没有月亮与半点星子,就像枝枝未知、迷茫的将来一样,她抬头看了一眼这黑漆漆的天,忐忑得跟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