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呢。
黎枝燃面不改色,丝毫半分没有心虚之意,素手提起衣袍走进院中:“寻遍了整个桑归里,都没有找到药。你的伤势可好些了?”
晏惊归莞尔。
若真等到黎四回来,估计他这个时候应该已经站在阎王爷面前打下手了。
他按着腰后的双刀直起身:“一点皮外伤而已,不足挂齿。”
皮外伤。
黎枝燃的视线从那人身上声色不动地转了一圈
不愧是来自帝都鹿央的侍卫,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人。
“那我便放心了。”
这下连作出一副关切模样的功夫都省了,黎枝燃径直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然而晏惊归却似乎还有话要说,在两人即将并肩而过的瞬间叫住她:“你不好奇吗?”
“好奇什么?”
黎枝燃坦然地迎上他的视线。
是好奇他为什么会一身血腥地出现在她面前,还是好奇他为什么救自己?
在流商的这十年,若事事好奇,事事求解便可知晓答案的话。
她早就跪颂了千万次。
黎枝燃等着他开口,却见他的视线却忽然一转,越向她身后。
她转身回头看去,正好瞧见阿且不知从哪里归来,正推合着院落的大门,拨落门闩。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身影。
还是阿且一个人。
阿且见她们站在院中,有些意外道:“你们怎么还在这里站着?快要入夜了,赶紧进屋。”
“阿且,你的父亲呢?”黎枝燃问他,“我们借宿此处,理应当面拜谢才是。”
从清早到此处起,除了门口那群玩泥巴的孩童,黎枝燃便不曾见过桑归里的村民。更别说桑归里一片冷清之色,家家户户大门紧闭,还有什么入夜不得出门的告诫。
当时黎枝燃心中已然有几分顾虑,只是那时她们两人一个弱,一个残,急需一处栖息之地。
方才她听达乌提说起宝物时,意外得知他见过桑归里的村民,也知道这些村民应该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归。
可此刻快要入夜,却还是不见阿且家的大人回来。
人去哪儿了呢?
“家父今夜宿在叔父家中,不回来了。”阿且语气急切,看起来有些不安,又望了一眼头顶欲暗的天幕,催促她们,“你们快些进屋吧。”
这么巧?
偏偏就是她们来的这一天,放着自己家不回,要留宿手足家中?
黎枝燃眸光微凝,还想再追问,却觉得右肩忽然一沉。
衣角被人一把拉住,晏惊归定定地看着她,眨了一下眼睛。
“既然如此,那我们明日再拜访。”
晏惊归说完,便理所当然地随黎枝燃进了同一间屋子。
木门在黎枝燃身后轻巧合上,晏惊归明明不请自来,却神情坦然地像进自己屋子一般。
“你——”
“嘘。”
晏惊归将食指放在唇上,向黎枝燃无声地比了个口型。
他站在门后,等了一会儿才坐到桌案边,自然而然地便要给自己倒杯茶。
旁里忽的伸出一只骨节清秀的手,点在盏口之上,按住了他的动作。
黎枝燃将方才未说出口的话接上:“你走错屋子了吧?”
“没错。”
晏惊归顺着她的势,反手将茶盏倒扣在干净的桌上,轻轻点了点盏足。
“方才问你好不好奇,便是想问你有没有觉得桑归里的天,黑得天快了些?”
黎枝燃微微压低了眉眼。
原来他要问的是这个。
不用他说,她也早已发现了不对劲。
“桑归里夹在流商与竺陵之间,昼夜更替也应晚于流商,早于竺陵。”
晏惊归指尖沾水,在倒扣的杯盏旁边又按了三下,留下三个深浅不一的印子,化作竺陵,流商。
还有中间的桑归里。
而此刻的窗外,天色几乎是肉眼可见地变幻着,直至最后一点光亮也彻底沉了下去。
晏惊归口中所说,正是黎枝燃心中所想。
黎枝燃伸手点在中间的水痕之上:“可它,却天黑得比两边都要更快。”
这个村庄,藏着什么秘密呢?
黎枝燃打开从房间里寻来的火折子轻轻一吹,将火星对准油灯之上,一簇幽蓝的火团随之乍现,映照出桌案边两张脸庞。
桑归里,入夜了。
·
达乌提摸出一直放在胸口的地图展开,上面密密麻麻标记着各条往来的商线,以及一个个小点。
这是他们商队的宝物图。
在竺陵与流商之间,有一个红色小点,颜色比别的都更鲜艳些,是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