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和沈骄阳去买手机已经是第二天下午的事情了,我伤口不深,简单用矿泉水洗了洗就把它晾着了。后来就是联系校园保安,然后又去通知这一片的片警。不过一方面博物馆后面这一块的监控有倒是有,但是恰好被树挡住了,又没什么人来修剪,所以现场到底什么情况没人说得清,加上我们虽然把利器上交了,整件事情却没有任何损伤,只能说暴露了学校安保的巨大漏洞。
沈骄阳听对方战战兢兢的解释的时候却没有过多插话,对方大概是有点忌惮这位沈家少爷,说这件事情的时候战战兢兢,不过最后还是补了一句:“主要筑才大学,这个影响有点,马上就要校庆了……”
我在旁边也是翻了个白眼——得,还挺平等,沈家少爷的安危都没有校庆的面子来得重要。
沈骄阳没有说话,最后在几个人恭敬的谄媚声里面带着我出了保安室:“他们的意思是,我可以私下解决这件事情,但是目前最好不要公开处理。”沈骄阳配合着我一瘸一拐的脚步放慢速度,“不过我家的人一般都不是很温和……你想我怎么做?”
我没想到话题会忽然跳到我身上,仰头有点迷惑地看着他:“我?”
沈骄阳点点头:“继续追究,还是就此作罢?当然,可以等校庆结束让他们去调查,但是这种事情没有实际伤害,是很难办的。”
我有点不知所措:“为什么是问我怎么办?”
“你和他不是认识吗?”沈骄阳相当淡定地看了我一眼,“看他最后跑开的模样,你和他好像关系还不浅呢。他是谁?社会青年吗?”
我手忽然悬停在半空几秒,然后才又正常地小跑几步跟上去,一种让我无力做什么却又郁结于心的感觉再一次笼罩了我:沈骄阳是在试探我吗?或者压根没有试探,他只是笃信我也是那个男孩子那样的人?更让我觉得不舒服的,并不是被误解,而是那种带着轻蔑和盲信的试探。
为什么要试探我?为什么要试探于欢欢?为什么试探的同时却又不抱有足够的信任和善意……是觉得,于欢欢并不会察觉到被试探吗?
一种难言的烦闷让我用力抓了抓自己的脖子。
大概是看我没有反应,沈骄阳回过头,就像是看着什么实验对象一样端详着我:“我,说错什么了吗?你不认识他?”
“我,不知道。”我放下手,长出了一口气之后耸耸肩回答。
沈骄阳愣了一会儿:“嗯?”
“我前几天失忆了,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倒在巷子里,很多事情我记不太清楚。”我摊开手,“没办法,我连那天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只能先这么过着了?”
这却似乎让沈骄阳有点反应不过来:“你失忆了?真假的?你没去医院?”
我倒是对此很坦然:“去医院干嘛,我是福利院长大的,我家阿姨除了我们这些已经有劳动能力的,还要照顾好几个小孩,我跟她说我失忆了她再带我去医院不就更拮据了嘛。再说,我现在劳动能力又没有损伤,就这么过着呗,说不定过段时间就想起来了。”
沈骄阳沉默了一会:“……对不起。”
我摆摆手,意识到对方那种让我不舒服的试探意味已经消失了:“没事啊,我倒霉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说不定这还是个好机会可以重新做人呢。”
沈骄阳表情有点复杂,似乎不知道如何安慰我,或者不知道如何处理这些信息。
我扭头观察了一会儿:“不过,我应该真的是个失败者,白痴,或者……嗯,坏小孩?你愿意怎么称呼都可以。我相信昨晚的人是我之前的朋友,我不知道他以后会不会是我的朋友,但是他以前一定是。”
沈骄阳沉思了一会,笑了起来:“你脾气真的好冲啊!你就该改名叫于火炮啊,叫什么于欢欢啊。”
我跟他就这么走了一小段之后,沈骄阳忽然捣了捣我:“其实,我没有看不起你,也没有看不起你朋友的意思,公事公办,事情都该有个道理。”
我撇撇嘴:“不,我觉得你应该看不起,你现在说这个反而假惺惺的。一个半夜跑到校园里抢劫的人,他凭什么让别人看得起?一个偷拿自己家人钱出去享受的人,她又凭什么让人看得起?靠伤害比自己弱的人,靠伤害爱着自己的人,像寄生虫一样只会索取的人,不论性别、年龄、职业,凭什么要让人看得起?”
沈骄阳沉默了很久:“你说得对。”接着,一只手轻轻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声音带着点轻快的笑意,“好了好了,去买手机啦,爱讲道理的小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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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新手机还得了一笔钱,我现在的心情无比轻快,回去我就把一千块给了李秀珠。她本来在煮面条准备喂水水,看到我拿着钱,膝盖上还贴着胶布,瞬间吓了一跳。把面条吃了一半的水水往床上一放,拽着我就去了隔壁房间,关上门一脸严肃:“欢欢,你告诉阿姨,你闯什么祸了?这钱哪里来的?”
——我就这么不让人放心吗!我都这一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