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寒假眨眼就要过去,因为……就放了一周假。
这一周里,魏冬喜也只是换了个地方搞学习,基本等于没放。
期末成绩已经出来,加辅已经稳了。魏冬喜本打算定下后就趁寒假休息几天放松一下。
但实在被某人无形刺激到了,越休息越觉煎熬,干脆边吃边学,取个折中的法子来缓释偷闲的罪恶感。
魏冬喜已经想好了,宋识棋这种重点偏科分子肯定得被学校勒令来上加辅,她也偏,还偏的是同一门,大概率会被分到同一个班。
退一步讲,不在一个班也没事,据说可以换,她存点小钱挑个人说点好话贿赂一下,这都不是事。
……
海市,望溪府。
缕缕悠扬却出声躁动的琴声融入流转的空气,与萧瑟清风和鸣。
端坐在钢琴凳上的人乌瞳曜黑,柔顺的短发只稍做打理,从背后看去,像是泼出随意一笔的浓墨。
拨弹琴键的十指似劲弦,隐隐的破风之意泄入连接宽敞室内大厅的开放式走廊。
走廊上缓重的“吱呀”声都要比琴声来得沉稳。
另一个人正躺着瞌眼假寐,窝在摇椅里也不掩过人身拔,扬叉般率意分搭的大长腿矫健又匀称。
暴露在外的少量皮肤因天冷而血管收缩,更显白净。
此人一手搭在遮住大半张脸的敞开书封上、一手搭在摇椅手扶上。
良久前,宋识棋看完这本书的第一个故事,结尾既突然又骇然,有点刺激,他本以为整本书是一整个长篇,便闭眼缓神。
琴声抚人,却有一丝躁意。
“歪鱼~”百无聊赖的宋识棋休息够了,闭合的眼尾随嘴角上扬,嘴皮子欠道:“你这弹琴的技术不进反退啊。”
“哼。”宋观鱼撅嘴,不管要弹哪个琴键了,双手直接在两端来回快速顺着滑,琴声陡然变调为刺耳的连续音阶狂摁曲,滑了几个来回最后随便重摁一下,琴声戛然而止。
宋观鱼扭头不满道:“那你教我嘛,才七天假,你跟那几个狐朋狗友在外头潇洒了好几天,明天又要走了,又要丢下可怜的我。”
“……”
狐朋狗友这个通俗又生动的词,大抵是吐槽身边人朋友圈子的高频词。
“这不是正陪你练吗?”宋识棋顺势扯下书,睁开与宋观鱼略有差异的清瞳明眸。
宋观鱼的眼睛继承宋棕屹的黑瞳,宋识棋的眼睛则是宋棕屹和白鸥的折中混合体,有着明滤的深沉。
宋观鱼微红的嘴撅得更高了:“哪有你这样陪的,不应该是手把手教吗?敷衍我、呜。”
“现在来陪你。”宋识棋把书放到一旁桌架上,作势要起身过去时,桌架上的手机适时响铃。
已经预感到会是谁打来的,宋识棋继续起身,不慌不忙地倾身拿过手机接通。
“老师,有什么事?”宋识棋看着朝厨房跑去的宋观鱼,率先礼貌地明知故问道。
电话那头嘘出缓慢而沉重的叹声,对方没有立即接正话,让宋识棋隔着音筒听了一会儿风吹纸页的唰唰声。
“……下学期的加辅,你得来啊,”江彦终于吭声了:“你这语文争一争,什么都不是问题。”
不想把拒绝的话说得果断,像是耍性子一般,宋识棋沉默了几秒,像是有认真思考过,但最后还是——“不了。”
“……上一半也可以。”江彦多少了解点他的脾性,不得已妥协一步。
没办法,他的家长不管的,江彦曾给他家长打过电话,明里暗里劝说让他趁在校多参加活动活跃活跃,结果宋父直接甩一句不用管他。
“别了老师,影响多不好,加辅时间太长了,我没时间。您知道的……我上有老,”宋识棋望一眼厨房里蹦哒的宋观鱼,忽而笑道:“下还有小。”
江彦哽住,还没开始给人梳理轻重缓急等道理,对面张口就来。
“院里有年事已高、行动不便的老人要照护,还有个没人管的顽皮弟弟要教导,家里还有两个常日不见人影到处疯玩的爸妈要留意——留意新闻哪里有人撞上天灾人祸了,生怕一觉醒来变孤儿了……我好忙的。”
“我早上出门要备早餐,备完还得收拾,晚上得早睡。中午得帮着做饭,做完也得收拾,收拾消化完还得午休。晚上得回家收拾厨房打扫院子,平时还要照料一院的花草……真不行。”
原本好声好气的江彦顿时音高八度串路:“你怕不是在搞笑?!”
宋识棋收起笑意,严肃道:“真不是,学习的事,我自有安排。”
宋观鱼屁颠屁颠地端着洗干净的一盘草莓过来,放在茶几滤水的镂空盘上,拿签子插走最大的草莓,伸手抬到坐到沙发上的哥哥的嘴边,声音清糯:“哥哥吃草莓~吃完陪我弹琴哦。”
电话那头暂时没听出来哪里顽皮的江彦语顿凝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