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悔不当初啊,却又无可奈何。
江采采面上被刮蹭了两三道浅浅伤口,细密的血珠不断涌出来,却无人关心。
还是离得近的傅鹤唐先看见了,微微蹙眉,还是有隐隐的怒意,对着李福不客气道:“你们粗手粗脚伤了自个主子,也不知去请个大夫,难不成真想入大理狱不成?”
李福连声道“不敢”,慌忙下去请大夫了。
江云初不甚在意,对着傅鹤唐温声道:“傅大人不必介怀。家中下人大多是城郊乡野之人,不懂礼数,行事粗糙。今日之事待江大人回府后,必会给大人您一个满意的回复。而江府上下也会全力配合大人调查林老爷遇害一事。”
傅鹤唐脸色稍霁,“嗯”了一声表示先不计较江府纵仆灭主一事了。
不料江云初转头就冷了脸,语气淡漠:“江采采,你能耐可真大。禁了足也能惹出祸端,当真是晦气!老夫人让老奴转告你,既然你精力充沛,那这几日便不用进食了,好好磨一磨你这性子。”
傅鹤唐闻言瞪大了眼,似乎不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
大熙律法,奴婢辱骂主家者,也当受笞刑。而这江府管家刚刚一本正经说要配合自己,转而又辱骂江府小姐。
这也太不把他这个大理寺正放在眼里了。
右侧还传来若有若无的讥笑声,傅鹤唐转头,右侧只有那位看上去无辜纯善的江少夫人。
难道是他听错了?傅鹤唐陷入自我怀疑中,欲和那江府管家辩解一二,却瞧见江云初恭恭敬敬地向他行了个礼,“这全是江老夫人之意,是江府家事,还望傅大人勿要插手。若大人无其他事,老奴就先行告退一步了,老夫人还在等着老奴。”
她不忘向江采采和李春华也行了礼,举止间毫无差错,让傅鹤唐无话可说,摸了摸腰牌,却又无计可施。
这江云初来的匆匆,离开的也匆匆,看上去什么都未解决,可三言两语似乎又化解了其中大部分干戈。
江采采眼巴巴地看着那位面目清朗,容貌俊秀的小傅大人。虽然她不知这小傅大人是何方神圣,但是江管事都要敬他一头,那一定很厉害。所以这位神通广大的小傅大人能不能帮她狠狠揍一顿刚刚对她大打出手的那几位护院。
可惜等了半天,英明神武的小傅大人也无其他举动,反倒是在她可怜巴巴的注视下慢慢红了耳根。而就连那去请大夫的李福也始终没回来。
江采采希望破灭,顿时蔫儿了,甩开傅鹤唐的搀扶,垂头丧气地绕过地上那些杂物,进了屋。
李春华嗤笑了一声,意味不明地瞧了一眼左侧无甚用处的大理寺正,慢条斯理地紧了紧松松垮垮的领口,掸了掸衣袖不存在的灰尘,举手投足之间颇有股落拓风流之意,就跟着江采采大摇大摆地进去了。
傅鹤唐愣在了原地,想了想,还是跟了进去。
屋内光线幽暗,勉强能视物。
傅鹤唐一进屋就瞧见了空荡荡的四周,除了那一张竹桌以及两三个瘸了条腿的竹椅别无他物。看来这江小姐回府后并不讨喜,也难怪那些下人都欺辱到她头上来。
下一刻他又警惕了起来,这屋子内分明有股掩盖不住的尸臭味。可是江采采在里间更衣,他也不好追问,只能先坐下。原本想自作主张倒杯茶润润喉,可仔细一瞧,那落满灰的茶壶上还有一些褐色的不明痕迹,似乎那异味也是从那儿飘出的,傅鹤唐又默默地收回了手。
这一番举动全落在李春华眼中,引起了她毫无遮拦的嘲笑——与方才院子中的讥笑声别无二致,似是嘲讽这位大理寺正胆子太小。
傅鹤唐也不恼,双手作揖:“想必您就是江侍郎新迎娶的夫人。早就听说江夫人您有天人之姿,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李春华也不谦虚,受了这番夸赞,却也不飘飘然,似笑非笑上下打量了一番傅鹤唐,直看得他发毛。
更衣完毕的江采采回到外间时,刚好听见李春华的询问。
“不知道大人您是以什么身份同妾身说话?”
江采采瞳孔骤缩,听见她继续道。
“是大理寺正傅鹤唐,抑或是其胞妹傅茉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