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丁香差点尖叫出声,狰大手早有预料地掩住了她的嘴,男子手指在在嘴边左右摇晃了两下,又指指屋内。
想着要是真的出了大事,以狰的性子,刚刚说话时,陈承衍的脖子估计就已经被狰冲进来扭断了,丁香才勉强把一颗心放回了肚子里,她不敢催促对方,只能压低声音询问:“狰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麻烦您仔细和我讲讲?”
“你走时,琬琬很凉,我突然,听不见她呼吸,但还有心跳声,便把她抱起来,取暖。”狰实在是不善言辞,讲话断断续续,丁香也明白他的伤残,本就影响了说话的,心急如焚也不便催促,只能耐着性子听着。
“突然,琬琬咳得厉害,就又有了呼吸,也醒了。她对我说,她觉得自己,刚刚死掉了一回。”
“这么小的孩子哪知道的什么死的活的!最近白日里是谁在伺候琬姐儿,这词儿也能在主子面前说?我看他也别想活过这个月了!”
眼看丁香气急败坏,显然地摩拳擦掌起来,狰大手按在她肩头又-摇了摇头,示意她先冷静,听自己说下去。
“琬琬,看着窗外,问我,是否很快,”说到这儿,狰指了指书房的方向,他对陈承衍向来是不屑一顾的,丁香也会意地点了点头,“就会把,琬琬送走,然后,病死掉。”
“……”
丁香心头一凛,将琬姐儿送出京是府中的绝密,知道的人不过一手之数,是谁将消息透露给了琬姐儿?随即升起的是疼惜和悲痛,那么一个小人儿,谁忍心听她说出如此凄凉冷清的话!
都说小孩子心灵纯澈,也许只是从周围大人态度的变化上预感到了什么。但这只令丁香更加痛心,恨不能立即带着琬姐儿远走高飞。
——但那不是轻易能成的,她的琬姐儿,陈嘉琬,是宗人府上了玉牒、有食邑的荣阳郡主,更是盛朝与大月国和平的象征,其中干系并非寻常郡主夭折那般简单,何况大月国对新帝刚刚登基的盛朝始终虎视眈眈。
“然后,琬琬说,想再见见……他。”
狰的话令丁香从思虑中回过神来,说出最后一个字时,狰再次指向书房的方向,似乎咀嚼这个指代陈承衍的字眼都使他觉得恶心,丁香听见狰几不可闻的啐了一声。
“……”
两人相顾无言,沉默良久,陈承衍曾嘱咐过,服药后他不会再见嘉琬。
如今服药已满三年,嘉琬曾经的丫鬟已几乎尽数遣散,便是要让所有人信服,府中唯一的嫡出小姐陈嘉琬既不受父亲疼爱,又先天不足,从小病弱,简直是活一日赚一日。
女孩儿的命,既要拖得够久,至少足够当今圣上掌握兵权,又不能太久,以免影响那位有鸿鹄之志的帝王一统北方,大展拳脚。
“他陈承衍算个屁!”最后打破沉默的,是丁香愤恨的咒骂,“我们服气的是阿诗,从不是那个窝囊废!”
丁香仰首,眼中的倔强让狰想起第一次见到她。
“管他打得是什么算盘,琬姐儿要见他,即便是死了,老娘也把他从坟里刨出来!”
最终得到的信息比预期中好,至少,嘉琬尚算还有让陈承衍改变主意的时间,从丁香与狰的态度上看,自己不会像上辈子一样,临行前连他的面都见不上。
至于如何改变父亲这经营多年的绝望筹谋,女孩儿心里也隐约有了主意。
嘉琬在迎枕上翻来覆去,屋外狰与丁香的交谈声也夏然而止,小姑娘索性不再装睡。
对自己反复告诫:陈嘉琬,你现在就是一个五岁儿童,拿出吃奶的力气撒娇才是活路!
嘉琬深吸一口气,这才掀了被子便从贵妃榻上手脚并用地爬了下来,一路小跑出来抱住丁香不放手了。
“我都听见了!丁香姨姨会把爹爹刨过来,就这么说定了,姨姨和琬姐儿拉钩!”就算做足了心理准备,嘉琬还是感觉自己起了一后背鸡皮疙瘩。
“我的心肝儿,姨姨何时骗过你!”丁香熟练地把嘉琬抱在怀里,笑着去点女孩儿的鼻头,嘉琬笑眯眯地搂住丁香,一口一个“姨姨对琬姐儿最好了!”,把丁香哄得心花怒放。
小姑娘小心翼翼地问:“姨姨是刚从爹爹那儿回来吗?可不可以现在就带琬姐儿见见爹爹。”
眼见着刚刚还以万分慈爱的神色拥着自己的丁香,旋即冷了脸色,嘉琬不禁咋舌,自己这爹到底是多讨媳妇儿的娘家人嫌。
丁香抱着小姑娘回了屋内,身后狰已默契地将门合上,去外面守着了。
“琬姐儿,你和姨姨讲,是不是谁趁我们不在,欺负你了?”丁香把嘉琬放在膝头坐正,一脸严肃而语气关怀地问她。
“姨姨既答应了带你见那姓陈的,便不会食言;但琬姐儿也要好好告诉我,这几天都有谁来过,都和你说了什么?”
嘉琬见丁香的架势又逐渐摩拳擦掌起来,赶紧摇摇头表明自己的生活仍在吃了睡睡了吃的正轨上,并没有半点受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