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正是她那亡夫的院子!
沈湘疯了一样的狂奔,她虽是按照贤良淑慧的嫡女培养的,但小时候经常跟玉儿偷鸡摸蛋,爬树捣鸟,沈府骄纵,她体力也是不差!
丫鬟还在梆梆磕头,门口的婆子却已然发现不对,立马跨步跟来!
沈湘在奔跑中想到了沈家,想到了棺材,想到了玉儿,想到了玉儿双目瞪圆的尸体……
只有肩膀以上全湿,身上不见丝毫伤痕:跟她一起长大,做了她陪嫁侍女的玉儿,竟是被按在水缸里活活淹死的!
沈湘一时控制不住情绪,红着眼眶迎风流泪。
这一刻,她爆发了无与伦比的速度,仿佛又在童年跟玉儿赛跑——玉儿是府上最机灵,跑的也是最快的,所以沈母起了个名字叫玉儿,意思是差一点就是玉兔,也合她那温润秀美的长相。
她从未赢过玉儿,但现在,沈湘赢了。
沈湘滚进杂草丛中,一眼就看见了那满是臭气的狗洞。
没有丝毫犹豫,她硬是从里面挤了出去,终于踩上范阳城青石板路上时,沈湘眼泪又开始滑落。
“爹,娘,玉儿……”
她深青色的婚服凌乱不堪,云鬓乱洒,脸上红肿,美艳的眉目完全哭红,身上也满是泥巴臭气,看着像是落魄的高门贵族,流落街头。
天色还早,范阳城上人并不多,只有些卖菜的小贩在拉车出摊,沈湘凭借自己的记忆找向了沈府的方向,她提着裙子想奔,却脚下一痛跌倒在地。
脖颈上润绿的玉环在地上磕出嗡的一声,吓得沈湘赶忙掀开衣领,检查这家传宝贝。
这次出嫁,沈家拿出了十二万分的诚意,那么多的嫁妆,还舍得沈湘佩戴家传玉环嫁走……
想到李家冷漠的厅堂,沈湘不免掐紧了手心。
脖上的玉环雕了一圈的花纹,摸起来光滑冰凉,猛磕一下竟也完好无损。
她的脚爬过狗洞时被利石割伤,伤口大的吓人,血淋淋的,刚才她爬出时满心满意都是出逃,竟不觉得疼痛,现在陡然放松,却是一下难以忍受。
沈湘扶着墙站起,一瘸一拐的往沈府的方向走,她一路从小路经过,是怕李家出来追查,直接在大街上看见她。
李家那满嘴习俗的样子,沈湘刚才又有了新想法。
谁家冲喜是用纸人代替拜堂?而且全家的宗亲都在,那严肃的模样,只有一个解释,这真的是李家习俗,而且很可能跟迷信有关。
她从小博览群书,什么书都看过,奇奇怪怪的风俗迷信她或多或少也都知道,甚至知道不少地方要用童男童女献祭河神,她从来不信这些东西,却是知道这些东西的厉害的!
既是如此,那李父口中的过门寡的‘除晦’肯定是必要进行的。这东西不除就是不干净,如果李家上上下下都信这个,那她今天就算是跑了,也是要被抓回去送给那城南的士族!
她必须尽快!
沈湘脸色发白,因为伤口的疼痛额上已经布满汗水,却忽然听见另一条巷子里有疾奔的脚步声,她立马缩了回去,一点头也不敢探出。
脚步浑厚,声音壮大,是李府婆子!
沈湘大气不敢出,等那脚步声远去。
婆子们没有发现这边,沈湘刚想迈步,却听见有人返回。
这次是小心翼翼的脚步声,但是布鞋在青石板路上摩擦的声音依然存在,安静的巷子里听的就很是清晰。
怎么发现她的?沈湘心上一慌,蹑手蹑脚的后退,但后退了仅两步就惊觉不对。
不可能发现她在这里!要是发现了,得许多人一起来才是!
脚步声小心翼翼,只有私自脱离队伍才会如此!
她的身后,有对方想要的东西!
沈湘连忙回头,却已然晚了,有什么东西猛地击上她的后颈,她并未看清,就眼前一黑。
再醒来时,沈湘浑身都痛。
四肢像是散架了一样,特别是腹部,感觉像是被人扛在肩上顶了一路,难受的她差点吐出来。
屋内各处点缀着大红,没有桌子凳子,床上铺着一层包着头发的鲜红薄被。
她又回到李府了!
沈湘面色煞白。
屋外却是静悄悄的,一点儿丫鬟家仆的脚步声都没有。
这次的房门没锁,沈湘大着胆子推门出去,发现可见之处一个人影都没有。
她脚上伤口流的血已经干涸,但一经走动就开始撕裂,沈湘忍着疼在弄堂里走动,却是搞不清楚李家情况。
天空颜色已经全白,光从偏西的方向射下,现在起码已经下午。
沈湘逃出李府的时候天还是蒙蒙亮,她不知自己睡了多久,两天没吃饭的身体现在十分虚弱,她只能靠着廊边柱子走,但手抓上去的一瞬间,却感到了黏腻的触感。
沈湘如同受惊的兔子,一下将手缩回